秦湛却似看不过燕飞如此得意忘形,倏然轻轻挑眉,不疾不徐地开口道:“薛烬找了一百年都没有找到合适的容器,又何谈复活阳羽?”
燕飞笑声顿然止住,目光落在秦湛身上,复又冷笑着嘲讽道:“原来少主竟还看不明白?果然是当局者迷么?所谓容器……不是早已有了一个?”
秦湛却似早已料到他会这么说,容色依然镇定自如,轻嗤一声,道:“你也跟薛烬一样愚昧而不自省么?”
燕飞登时面露惊疑,道:“你……难道……”
傅钧尚无空暇去仔细思量燕飞与秦湛对话之中的深意,只因正在此时,陆淮风竟是猛然站起身来,一瞬间全身上下绽放出璀璨无匹如皎皎骄阳、直直令人目眩头晕的绿色光华,却也仅仅是持续了一瞬,过后便已如潮水般悉数消退。
而此时的陆淮风,面色恢复正常,不再是先前因为中了剧毒而变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但美中不足的是浑身气势大不如往常,竟似久病初愈之人,精神萎靡之极,容貌也仿佛一下子苍老了不止十岁。
傅钧见状,尚未来得及感受到喜悦之情,便已是转为一惊。
燕飞却是脸色大变,死死瞪着陆淮风好一会儿才似回过神来,咬牙切齿般的道:“好!好!你果然狠得下心来,竟然不惜耗损全部修为来解毒!但这样一来,仅剩下他们两个人,你们今日更是别想阻碍到阳尊大人的任何行动!”
这时蓦然只听头顶上空之中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话音飘渺而不可捉摸,前一个字音明明似乎远在天边,然而后一个字音却又似乎近在咫尺:“废话少说,还不赶快动手杀了陆淮风!”
燕飞立时一个激灵,却当即大声应道:“是!”
傅钧闻声心中一凛,本能地在掌心中凝聚灵力形成剑气,准备及时出手阻拦燕飞。
然而只见刹那之间,燕飞竟是扬起手往自身心口重重一击,五指犹如化为尖利铁爪一般,深深插|进胸口之中,捉住那颗兀自跳动不已的赤色心脏,狠狠一捏!
傅钧没想到燕飞忽然会选择自杀,心下极为错愕,却见陆淮风身躯蓦地剧烈一震,浑身上下仿佛被无形无影的千万柄利剑刺穿一般,竟在瞬间涌出大量鲜血,四处喷溅!
“师父!”傅钧失声惊呼道,立时上前扶住陆淮风,却见陆淮风面颜死灰,气息几无,七窍中血流如注,只是勉强吐出几个模糊不清的字音:“阳羽……”
陆淮风虽然只是说了一个名字,傅钧却已明白陆淮风想要说什么,内心着实又惊又痛,却是立刻急切应声道:“是,弟子必定不会让阳羽复活于世!”
“好……”陆淮风吃力地转过头去,双目中已是一片朦胧,目光似乎落在了燕飞身上,又似乎对着燕飞身后的虚空,口中几近呢喃似的吐出半句话,“……好心计……”
这句话傅钧却不明其意了,甚至不清楚陆淮风究竟是对谁说的,不由低低唤了一声“师父”。
但此时的陆淮风神色间却似已经听不到他的话了,嘴角陡然浮现出一缕柔和的微笑,虽然笑容含着极为罕见的温情脉脉,但在此情此景之下却难免显出几分诡异之感。
旋即只听陆淮风恍若叹息般的轻轻吐出一句话,低不可闻,但位置距离他最近的傅钧却听得清楚,那分明是两个字,一个人名——“逸飞”。
随后陆淮风倏然头一垂,便再无半点声息。
虽然耳中已经听不到陆淮风的呼吸声了,但傅钧一时间却仍是不敢伸手去探查陆淮风的鼻息,只觉得满心皆是一片惊涛骇浪以及难以置信。
“同命同心蛊……果真见效如此迅速。可惜这几年来,也只成功炼制出了这一对子母蛊,今后便再没有第二对了。”
那名刚刚对燕飞发号施令、却一直隐在暗处的女子忽然幽幽叹道,语气中似乎只是对毒蛊被用掉一事而感到惋惜,却丝毫不在乎两条人命因此而殒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