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大正派所在之地皆不是隐秘之事,丹霄派位于丹霄山,太华宫位于太华山,天清观位于碧云山,几乎是道修界人人皆知的事情,然而三大邪派便并非如此了。
在三大邪派之中,玄阴派一向隐秘,所在之地亦绝少有人知晓,因此掌门华玉只是含笑不语,似乎不愿意为此一事而泄露玄阴派的机密。
冥王宫并不如玄阴派那般神秘,一向坐落于幽冥城中,虽然真正知道如何前去幽冥城的人并不太多。只是今日冥王宫宫主未曾亲至,而无论日使沐毓还是月使沈明达都似乎对剿魔之战兴致不高,自从开始商议正事后就几乎不曾发言,至此仍不表态,仿佛只是冷眼旁观的局外人。
唯有琅邪谷近年来颇有不少弟子在外走动,所在位置已非秘密,因此断沧浪倒是颇为大方,挑了几个素来依附琅邪谷、规模也不算太小的邪派,命他们在三日后前来琅邪谷出力,余者就不必参与了,免得丢人现眼,也削了道修众邪派的面子。
其实在道修邪派之中,若论实力与规模,冥王宫皆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只是今日异常沉默,连带着邪派中大多数人也跟着不敢作声,一时间只见正派众人群情激奋,斗志昂扬,而另一边的邪派众人却是面无表情,不动如山,相互映衬之下尤为鲜明刺眼。
蓝玦见状,眉头微微一皱,目光飞快扫过沐毓、沈明达二人的面容,却也不好说什么。毕竟沈明达之前业已说过一句“冥王宫必定恭听诸位差遣,全力以赴”,至此尚未食言。虽然态度如此冷漠,让蓝玦怀疑对方是否真有诚意,但蓝玦也不能单纯因为态度而去指责沈明达什么。
傅钧在旁观看至此,亦已留意到三大邪派中大多数人面色淡漠,禁不住低声去问身旁的秦湛:“为何冥王宫似乎不愿参与剿魔一事?”
“冥王宫至今尚未受到半分损害,自然对这出力也未必讨好,说不定反而损失惨重的事情不太乐意。”秦湛冷静地分析道,“如今冥王宫宫主袖手不管,日使沐毓倒是头脑简单,嗜好武斗,也容易说动;可月使沈明达却是个心思细腻、锱铢必较的人。”
“……尚未受到半分损害?”其余之事尚在意料之中,让傅钧微微讶然的,却是秦湛的第一句话。
“不错。”秦湛颔首,“越麟之前攻掠的门派,没有一个是属于冥王宫麾下。”秦湛顿了顿,复又道,“其实冥王宫本身便已势力足够大了,又一向眼高于顶,对那些空有奇珍异宝却没有足够实力、不足以自保的小门派根本不屑一顾。”
傅钧默默聆听着,并不插言。
“现任冥王宫宫主为情困守一隅之地,昔日雄心壮志早已灰飞烟灭,基本上遵守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规则。”秦湛又缓缓道,“今日不见他露面,倒是一点也不意外。”
傅钧听毕无言,他对冥王宫宫主为人如何兴趣不大,却倏尔质疑道:“你对冥王宫的情形倒似了解颇深。”
“我对其他五派的情况一样了解颇深。”秦湛挑了挑眉,轻轻一笑,曼声道,“你想不想知道,玄阴派掌门华玉今时究竟年岁多少?比你的年龄是大还是小?”
傅钧闻言心头一动。
在正派之中,各派掌门无一不是整个门派中最年高望重、资历深厚的一个人,因此除非整个门派只剩下一两名弟子,否则十几二十岁便成为一派之主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尤其是弟子数千的三大正派,更是人才辈出,竞争激烈。天清观观主灵煦真人与太华宫宫主蓝玦虽然外貌皆近似三十余岁之人,但傅钧知道,他们的年龄实则犹在自己师父陆淮风之上。
昔日陆淮风在三十岁那年便继任丹霄派宗主之位,已是众人至今仍为津津乐道的一大奇闻;而前世的最后,秦湛在二十五岁时成为丹霄派宗主更是史无前例的成就,整个道修界传为美谈。
而在三大邪派中,冥王宫宫主年龄若何虽然尚不清楚,但日使沐毓与月使沈明达看上去却绝非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而且据说日月双使皆是跟随了冥王宫宫主二十来年的心腹,所以想必宫主本人亦不会过于年轻。
琅邪谷谷主断沧浪看上去也是三十来岁年纪,傅钧推测对方的实际年龄应当与师父陆淮风相近。
唯独只有玄阴派掌门华玉,看上去只有十五六岁,举止情态亦是一派天真灿漫,娇憨动人,活脱脱的像是一个活泼无邪、无忧无虑的小姑娘。
傅钧并不是没有见过驻颜有术、返老还童的道修,但那些人的眼睛里都藏着太多东西,完全可以看出久经岁月的痕迹,然而华玉的一双眼睛却竟然也是纯洁无瑕,如同两颗晶莹剔透的黑色珍珠般,不含一丝杂质。
而且一旦注视得稍微久了些,心里便隐隐生出一股说不出的怪异之感——仿佛眼前的少女纯净高洁之极,竟是不容亵渎,自己再多动一丝猜疑的念头都是罪大恶极、千夫所指的事。
傅钧定力甚坚,一瞬间便收回神思,内心却尤为震惊,知道华玉身上恐怕有秘法护体,可以动摇人之心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