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什么方法,总比她这样撒野要管用。
幸好安阳郡主是个浑的,如果她稍微动一动脑筋,或许事情更加麻烦。傅采蕴摩挲着象牙扇子,坐在床沿,轻声一叹。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皇都内,关于安阳郡主的议论,好像忽然又多了起来。傅采蕴不好四处打听这消息的动向,便只好丢给傅卓琛来做了。
怎么回事!这妹子一向跟安阳郡主没什么交情,也从没听她在自己面前提起过她。难道两人有什么积压已久的宿怨,让傅采蕴突然对这个人人见到都害怕的安阳郡主格外上心?他可不信自己的妹妹会跟这样的人做朋友,如若真是做了朋友,也不需要让自己帮着忙打听了。
“四哥,你结交广泛,这种事,你打听一下应当不难吧?”傅卓琛总觉得,傅采蕴的笑容里掺杂着一些别的东西。反正给他一种笑里藏刀的感觉。
但傅采蕴不解释,傅卓琛也无可奈何,只得硬着头皮照办。谁让这个妹妹自己忤逆不得呢?
事实证明,这方面傅卓琛确实可靠管用得很。外头流传着消息,说安阳郡主跟七皇子的关系并不一般,或许就是下一任的七皇子妃。
“怎么可能!”傅采蕴不禁脱口而出。但注意到傅卓琛的诧异目光后她又立马将头扭向一边,脸上还有几分羞涩。
“现在六皇子都还没有赐婚,哪儿轮得到七皇子?而且两位皇子都还没封王出宫,想来陛下也没打算这么着急为他们选王妃。而且这件事受牵连的明明是七殿下,陛下又怎么舍得让自己的亲儿子受此等委屈?这流言该不是从襄阳王府散出来的吧?”
看着妹妹突然正经起来的模样,傅卓琛微微一怔,“这谣言的源头,要查出来不容易,得费一些功夫。”
“如果是安阳郡主……或许还真会干出这样不顾名声的事?”傅采蕴轻声嘀咕了一句,又立马陷入了沉思,好像忘记了傅卓琛还在一旁。
安阳郡主的思想可不能以常人来揣度。皇后都做到这般了,后廷里头应当没有这么不知好歹胡乱说话的宫人才是。安阳郡主该不是想要利用这些谣言来逼迫对方认下自己吧?傅采蕴叹了口气,那还真是煞费了皇后的一片苦心了。
想来……想来她是被穆峥激得恼羞成怒,不惜用这样的法子来报复?难道用这样的流言,就能逼得他就范么?
不过她想跟七殿下斗智……最终苦的也只是自己。
原来是这样!傅卓琛端详着傅采蕴静心思考的模样,恍惚间似乎明白了什么。妹妹之所以对安阳郡主的事这般上心,其实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她在意的不是安阳郡主,而是七殿下!
当时七殿下出手帮她的忙,傅卓琛就已经觉得这两个人的关系有些不同寻常,但却没有细想。现在想来,两人的关系更加不简单了!
“不过这到底是关系着七皇子和安阳郡主的名声,也就是私下传一传罢了,倒也没有谁真的敢将其放在明面上。圣心难测,谁又能保证最终的七皇子妃花落谁家呢?”
难怪傅采蕴对这传言这般上心呢。安阳郡主入了宫,还在景和宫逗留了许久。这样一个消息,就已然足够让人浮想联翩,想入非非了。
也就只有少数人知道,这真相其实残酷万分。
虽然傅采蕴不太相信光启帝会因此而真的让安阳郡主当皇子妃,但流言总归是影响了穆峥。自己就算担心,旁的却是什么也做不成。
毕竟两人充其量也不过是表兄妹的关系。她又有什么身份与资格掺和进这样的事里来?
她甚至都不能去问问穆峥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只能在府里干着急。
傅采蕴轻轻叹了口气,事到如今,她只能选择相信穆峥,相信他有能力可以让解决这样的麻烦事。相信他的心……也同自己一样。
“你放心,我在书院有一个同学是安阳郡主的表兄,他们家与襄阳王府来往密切。听他说,七皇子好像死活都不肯应下这门亲事呢。”
傅采蕴的眼里带着几分笑意,嘴角却是抿着。傅卓琛想要旁敲侧击二人的关系,傅采蕴却始终不肯透露半分。说了半日傅卓琛也只能在外围敲打套话,怎么也撬不开她的嘴。他这才明白如果妹妹不愿意说,他也只能悻悻作罢。
“父皇,您可以罚儿臣跪宣政殿,减裁吃穿用度,儿臣不会有半句怨言。但父皇万万不能将安阳郡主许配给儿臣!”穆峥虽是跪在地上,但声音里却透着一股倔强,“儿臣这是为父皇着想!”
“你来看看襄阳王的折子。”龙椅上的人轻哼了一声,睨了自己的七儿子一眼,“自己犯下的事,不自己好好担着!你倒是说说,怎么为朕着想了?”
穆峥仰起头,望着自己的父皇道,“安阳郡主不守礼仪不知规矩,不懂男女避嫌,儿臣正是为了保全郡主的名节,才闭门不见。谁料她这般没有礼教,竟然不知天高地厚大闹景和宫!”
“倒是会推诿!”见穆峥还满目清明一脸与我无关地望着自己,光启帝抬了抬嘴角,莫测的眼神却是喜怒莫辨,“难道一切过错全在安阳郡主身上,你就没有半点罪过?”
“后来她在景和宫不慎下水,儿臣确实要负责。只是此事明明错不在儿臣,为何要儿臣承担此女的过错?”
座上之人面无表情,阴沉着脸,一言不发。穆峥一直低着头,见上面迟迟没有声响,知道自己的话说得不够好,思索了一下便又一咬牙道:“儿臣斗胆,这件事便是站在父皇的角度,也不该将安阳郡主赐婚给儿臣。”
“哦?”上头的人声调微微一变,似乎颇有些兴趣,“你倒是说说,站在朕的角度,怎么就不该让你们俩成婚了?”
听了皇帝的话,穆峥扬起头,“潘肃不过只是父皇的臣下,父皇给他几分薄面,是父皇仁厚礼贤下士,他却不懂收敛,不知好歹,竟然利用父皇的仁厚以此胁迫。潘肃虽然镇守边关有功,但父皇给予他的待遇已然足够优厚,他非但不懂感恩,近几年来愈发嚣张跋扈。他想要利用儿臣来巩固他在前朝的地位,父皇这般英明神武无所不知,怎会看不出他的所思所想?若是潘肃稍一逼迫父皇便打算牺牲儿臣,只会助长了潘肃的嚣张气焰!还望父皇三思!”
这臭小子,讲起大道理来还真是一脸严肃像模像样,无形中自有一股威仪和说服力。光启帝虽不说话,但眼里已隐约含了几许笑意,然而他的声音却依然是冷冷的,“牺牲?朕替你找一个正妃,怎么就牺牲你了?”
听了他的话,许是心里有气,穆峥的声音不自觉高了一些:“安阳郡主不守礼教,罔顾世风,如此品性,怎能当得上一个皇子妃?”
这臭小子,自己所思虑的东西,他也想到了六七成了。对于他的头脑眼光光启帝也颇为满意,难怪太后小时候看着这小子倔强的脾性还有冷静起来大道理一条条的模样,总会笑着说他看起来与自己很肖似。“你这小子,害了一个姑娘家下水还大道理一条条。朕问你,你可知错?” 这一次,他的声音里已添了几分笑意。
穆峥说的话,光启帝也曾对襄阳王提点一二。只是那用词与语气自然与穆峥大相径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