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燕居。”
回答静好的反而是燕居自己,他站在包厢中间,恍若那些一直游离在他身上的视线全然不存在,浑身上下透露出来的感觉都像是一只刚晒完太阳,闲适慵懒,连毛都蓬松又温暖的豹子。
声音铮铮,颇为悦耳。
他说完还是站在原地,等待着这位传言中生来即为富贵的大小姐的品鉴。
这个过程是他刚来之时便强迫着自己习惯了的,将自己当成一件商品任由对方打量,再评估下双方能给的价值,之后的事情也倒是都能算水到渠成。
何况比起那些遮了许多的化妆品都盖不掉老态的妇人,眼前这位的身家外貌和年龄,他们俩之间指不定还是谁占了谁的便宜。
燕居站在原地,对另外传来的别有意味的视线恍若未觉,一双有些潋滟的浅色眸子敛着神采专注地看着正中间的人,然后就看见静好在他的注视下捂着嘴小幅度地打了个哈欠,扔了手里还握着的牌就直接起身拉了他的手朝外走。
“我困了,一起回去睡觉。”
她的话一开口,包厢里的人都有些被怔住了,几个跟着来的都面面相觑,连刘秸也有些不可置信。
燕居是长得相当不错,不过也不需要这样直接吧?
连明哥都在一瞬间内有些反应不过来,来他们这里的都是有些地位的人,而越是有地位的人就越懂得遮掩自己的心思,不会当着众人的面说出如此直白的话。
很显然,谁都把那两个字当成了动词。
包括燕居。
他的脚步有一瞬间的迟疑,不是别的,而是对自己即将走上的另一条路的慎重。
而就在着一瞬的迟疑之中,静好回过头看了他一眼,“你不困吗?”
他在半秒之内就做了决定,跟上了她的步伐,“是有点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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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好是真困,昨天她回国的飞机晚点了,一夜都在飞机上根本没有睡着,被刘秸约出来的时候才补了两个小时的觉,被包厢里震天的歌声一吵更是头疼,接了车钥匙之后就干脆递给了燕居,报了一长串的地址后就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
那一长串的地址,只要是荣城人就都耳熟能详。
大名鼎鼎的颜家老宅。
燕居发动了车,脚下油门一踩就朝着目的地疾驰而去。
颜家在荣城中存在已久,老宅更是占据了依山靠水的最好地势,大门开口处的铁门经年已久,透着古朴又威严的气息。
车刚快到门口时,那扇铁门就缓缓地打开了,站在一边的一个老人笑呵呵地似乎要和他们打招呼,看见坐在驾驶座上的燕居明显地愣了下,继而就笑得愈发地慈爱,那眼神完全就是在打量着自家小孙女第一次带回来的男人。
燕居放慢车速对他笑了下,打了个合适的招呼,“你好。”
那个老人握着手里的小巧的茶壶喝了口,居然上前来敲了下燕居的头,说出的话颇为语重心长,“小伙子可要努力啊。”
他朝副驾驶上的静好挤了挤眼,笑得眼角有几层深深浅浅的皱纹,“现在的小姑娘可都不好伺候……”他的话突然间戛然而止,眨眼间就转变了之前过来人一样的口风,切换得毫无违和感。
“可我们家好好是个再好不过的女孩子,你可要好好珍惜啊,别的不说,你看这个名字,颜好颜好,容颜正好,说明她的脸长得还是足够好的,和你放在一起就是妥妥的风景线,说起来,我可真崇拜给她取了这个名字的人,简直就是伟大的先知……”
他的话再次说了半截就止住了,看神情还憋得颇有些难受。
燕居疑惑地顺着他的视线看向后面,就看见静好不知什么时候醒了过来,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老人,神情不同之前在包厢里的淡漠,生动了不少。
“颜伯,”她拖长了音念着这两个字,“你好像有很多话要说?”
老人闻言颇有些不满地撅了撅嘴,丝毫不觉得自己这般有什么不当,转身只给他们留了个背影,边还能听见他碎碎念的声音,“儿大不由娘啊,小时候明明那么可爱的,长大了就学会和我玩心眼了,忘恩负义的小崽子。”
静好不雅地朝着他的背影翻了个白眼,“小心骂着我就顺带骂了自己。”
她推了下燕居的手肘,虽然神情没有面向老人时的随意,可眼底却还残留着些微的笑意,“不用理他,我们开进去就行。”
她指了下前面一大群建筑中独立出来的一幢,“开去那里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