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句话,她又突然看了眼窗外,看着远处差不多掉光了叶子的树木,想起来一件快要被自己遗忘殆尽的事。
秋天过去,冬天就要来了,她的身体会在入冬之后虚弱得只能昏睡,那艾伯特要怎么办?她沉睡不醒,在庄园里还有谁会照顾他?
到时候莉维亚一定只能顾着她,没有再多的精力去关注别的。
手上突然覆上一道温和的力道,静好乍然回神对上那双带着关怀看来的黑眸,压下满心的愁绪对着他笑了下,“我没事。”
她从简易的两人餐桌旁站起身,制止住跟着她就要动作的艾伯特,“我只是有些累了,回去再睡一觉,你乖乖先把早饭吃了。”
她把自己没吃过却被戳出了几个小洞的早餐也推了过去,理由用得光明正大,“一起吃了,不要浪费。”
而她所谓的休息,不过也就是回去让人换了身更为繁复的衣裙,坐在梳妆台前仍由着女仆打理着头发,出神想了不过半小时,就起身去接待已经从沉睡中醒来,并准备告辞离去的客人。
艾伯特出了厨房边的侧门,自动忽略了一路上频频传来的别有意味的目光,沿着之前熟悉起来的路线,朝着他们一开始遇见的那个地方走去。
那片荆棘丛就在眼前,经历春夏与半个秋天,本就蓬勃的荆棘丛更是长得肆意,在庄园的刻意放纵下,交错得更加细密,就连他之前爬过的那颗矮矮的树,在此时也落了一地的落叶。
他还记得在那棵树上看见的人,美好得像是他祈求一辈子都不会出现的奇迹。
“原来维利尼亚庄园里还真的存在着一个你。”
身后突然出现的声音让还沉浸在回忆之中的男孩乍然回神,转身就盯着不该出现在此处的人,毫不掩饰眼神里的戒备。
来人是他昨晚看见过的围在她身侧的少年,身上还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骑士装,显出了手臂和小腿上恰到好处的肌肉,浅棕色的头发配着一双同样为碧绿的眼眸,举手投足之间都透露着和她太过相符的气息。
艾伯特眼里的敌意愈强。
“我听那些人碎嘴,还以为能被尊贵的克洛丽斯小姐小心藏着的男人是什么样的呢?”少年轻蔑的目光在他身上转了个圈,“原来是个乳臭未干,而且还完全没有教养的小男孩。”
少年下了结论,“真是一点都不相配,怕是站在克洛丽斯小姐身边,都会辱没了她尊贵的出身……”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在那双刹那之间变得昏暗的眸子的盯视中失了言语,本能地后退了两步,“你做什么?”
话音犹在,上一秒还傲慢得像是一只小孔雀的贵族少年就彻底失了声息,脖子诡异地弯了一个弧度,连带着脑袋都无力地耷拉着。
艾伯特松了扣在他脖子上的手,黑眸恢复到平静无波,“你才不该站在她身边,那是我的位置。”
送走了一波闲杂人等,静好终于能和自家小朋友坐在熟悉的餐桌上一起吃晚餐,却被突然得知的消息吓得差点被嘴里的食物卡住。
安全地吞下去后,她还是有些不可置信地和艾伯特确认了一遍,“你刚才说,你想去学校上学?”
这个世界里的学校都是对那些有钱却没有贵族地位的人开设的,有一定的宗教性,还有很严格的礼仪训练,旨在训练这些非贵族子弟举手投足之间的贵气和言谈之类,目的就是为了方便他们以后和贵族往来。
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些学校都是封闭式的训练,进去就要四年。
一向黏她黏得紧的人,突然就说要去这样的学校呆四年,说不失落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何况,不把他放在眼前,静好根本就不能放心他的状态。
第一次出现魔化的原因都还不知道,上次还差点就出现了,她怎么能放心。
艾伯特握紧了手里的刀叉,固执地坚持着自己的决定,“我要去。”
他要变成真正能站在她身边的人,而不是像个被小心藏着的秘密一样,只能躲在最阴暗的地方看着她,忍受着又一个人来对他指手画脚,指责着他不该出现在她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