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文以宁听卫奉国说过,皱了皱眉,文以宁开口阻止了群臣的争论,“卫公公的事情暂且一放,既然你们不同意谢良公公作为宫殿监正侍,又没有合适的人选,就让谢良公公暂为明光殿副总管太监吧。”
太傅不说话,其他臣子也不说话,反正卫公公的事情不是他们提起的。
宁王沉默了半晌,不再言语,似乎在思量选择。文以宁知道宁王不会如此轻易就松口,便想起了另一事——昨日从明光殿出来的时候,文以宁就在想着的事。
中秋一过,秋意正浓。
正如厉朝每年夏季都会从京城带领百官南巡避暑一样,锦朝每年秋都会带领锦朝百官北巡。太-祖皇帝且以为皇族筚路蓝缕,后辈断不可忘。于是每年北巡都会在羽城休憩,然后由皇室带领百官狩猎、比武,也算是对北方的戎狄的一种威慑。
今年,桓帝驾崩突如其来,应付前朝和后宫,还有卫奉国这个“千岁大人”已经让文以宁自顾不暇,昨日忽然想起来,也快到北巡的日子了。
前些年,北巡带哪些官员、让哪些官员留在京城,是凌与枢决定之后,文以宁再做微调。今年,全部事宜都由他一人来掌握,文以宁只觉得百上加斤,心情烦躁。
正好朝臣们因为卫奉国的事情沉默不语,文以宁便随口一提:
“中秋已过,北巡的事情差不多得开始准备起来了,不知众位大人是何主意?”
朝臣们一听“北巡”二字,都有如梦初醒之态。想必真正在心北巡的人并不多,诸如太傅、纳言阁大学士这样的文官,对北巡一直兴趣缺缺。
而宁王,文以宁隔着重帘看了顾诗心一眼——这人定然不会放过这个结交大臣和武官的机会,况且,北巡、北巡,去到北方羽臣——那里是锦朝北方边境重镇,陈家世代在那里驻守,谁人不想要和当朝的陈大将军交好。
只是,
宁王有宁王的主意,文以宁有文以宁的打算。
清了清嗓子,文以宁开口道,“往年北巡,都是先帝定下了名册,后宣读、众位大人跟从,新帝登基后百废待兴,京中也有不少事务劳各位大人挂心。只是北方乃是我朝边境,戎狄虽灭,却任需保边境长治久安。况且,北巡乃是太-祖定下,我朝也不能私改祖制。”
顿了顿、文以宁继续说道:
“宁王爷是摄政王,身份尊贵,且该算是瑞儿的叔父。此次北巡,宁王你可当仁不让。”
百官看了看宁王,又看了看太后文以宁,各个心里明镜儿一般:太后这是不让宁王在京专权,要防着宁王动手脚呢。
顾诗心却一反常态,笑了笑:“臣自当身先士卒,为太后鞍马。”
料到宁王当然会如此说,文以宁便继续道,“其他众位大人,若是想要跟随北巡的,便由礼部定下日子后,自行前往。若是不想去的,便在京中坐镇。京中事务,一切交由太傅张掌管。”
“臣……”太傅开口想要说什么,文以宁却不给他机会——
“太傅是两朝元老,方才又知道宫闱底细,这京中有你,我很放心。”
太傅心思缜密,不过一味躲懒,文以宁此刻不能相让,纳言阁大学士的性子太软,御史中丞多病,朝中其他人看不明白依附和走向。太傅乃是自己父亲的学生,今日又阻拦了卫奉国的官复原职,就算有心投靠宁王,中间也少不得周折。
现下,文以宁只想着在北巡的时候,由着自己的计划,要让宁王顾诗心再无翻身之机。
他既筹备了十年要反,那么就给他这个机会,文以宁勾了勾嘴角,意味深长地看着宁王所在的方向。
此次北巡,若是宁王能吃下他的种种安排,此后朝堂之中再无朋党,也无宁王党徒,他宁王徒留着江南囤积的重兵,不反、不起兵,那么是一辈子都空有个摄政王的名头了。
若是宁王反,那么正好给了他们话柄,到时候让晋王挥师北上,两王相争,文以宁报仇也罢,趁乱离开也好,只是百利无一害的。
只是……
北地羽城,难免又要见到故人,陈辉如今,心向谁,文以宁却不敢保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