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了,我也倦了。曾经我一心想着的是报复,如今我有一个想要珍惜的人。”
“这个理由,够不够?”
这话文以宁说得稀松平常,可是卫奉国听在耳中却是神色巨变——可是还没有等他从震惊、喜悦、心疼等等万般心思中缓过神来,文以宁却从被中伸出了另一只手覆盖在他的手背上,现在两人成了交手相握的姿势。
文以宁开了口,“数十年前,凌与枢向我提亲,我曾经想过逃婚——”
卫奉国挑眉,看着文以宁。
“被父亲软禁在家中,我曾经想过数十种方法逃出来,可是父亲斩断任何人和我的联系,甚至最为严重时,我的饮食起居都由他亲自照料,我好不容易得了机会能给师傅送了信出去,师傅也说会在大婚之前赶来——带我离开朝堂。”
文以宁一气说了这许多,却忽然自嘲地一笑:
“可叹师傅是世外高人,一早看出来我命中的劫难,可我看不透朝堂上的功名利禄,没有和他早早离开,才有了日后男后、男妻这么一段。”
“你师傅……”卫奉国欲言又止,终归没有问,只听着文以宁说。
“有了师傅承诺,我便耐心等待,父亲见我不再胡闹、便也渐渐放松了对我的看守。后来我才知道——一方面凌与枢要娶我,另一方面,朝堂上张家和我文家的斗争已是你死我活。父亲自顾不暇,自然没空拘着我……”
“是,文太傅手段凌厉,那时和张家有牵连的人,被满门抄斩的极多。太傅也因此得了‘狠辣’之名。”
文以宁摇摇头,苦笑道,“谁知其中没有一二无辜受牵连之人呢?父亲杀一儆百,又宁可错杀一万不可放过一个,只怕也是一笔糊涂账。”
“可惜,大婚当日师傅因为旁的事情耽误了,我在家中枯坐了一天一夜,终归没有等到他老人家来,”文以宁皱眉想了想,又复苦笑,“最终我还是没有能够逃过这等命运,于是心生恨意,这才有了后面与晋王谋的事。”
文以宁说完,这才打开了烧了一半的纸卷,“我对晋王说,我想要放弃,并不全是因为你卫奉国——从陈辉来到京城、或者说舒窈死的时候,我就在想着这件事了。”
卫奉国咬了咬牙,没说什么:文以宁想要放弃,他知道晋王那么多的事情,怎么可以全身而退,如意的担心只怕正是晋王所求,晋王妃已经对文以宁用蛊,只怕是不能让文以宁轻易离开。
眼下只能期盼着如意和韩太医能够寻找什么解除蛊毒的法子来,若不然,卫奉国只能想办法先一步铲除晋王和晋王妃了。
“对了,”卫奉国深吸一口气,“我有事情想问你。”
“你说。”
“您的师傅是……”卫奉国问出口,又复解释,“我并非突然好奇,只是想到您这几日的突然昏倒,又想到了一些旁的事,所以想要向您求证。”
“我的师傅?”
文以宁略一沉吟,正想要作答,大殿的们却被推开,小如意拉着平安进来,也不管卫奉国和文以宁的脸色,开口说道:
“主子,平安有话对你说。”
文以宁这才见到了平安,多日不见平安脸上的神情更加凝重,这会儿被如意拉着过来,整个人身上都像是结了霜似得,拍了拍卫奉国的手,文以宁转过身来看着平安:
“什么话,平安你直说吧?”
“我这些日子在河山阁,查到了不少事情,主子让我查的彰明朝的记档——我已经查明白了:先帝桓帝乃是彰明二年生人,而宁王爷顾诗心、也便是原来的二皇子凌与枢是彰明三年冬日出生。”
“有甚不妥吗?”文以宁皱眉,两人又并非是同年。
如意吸了一口气,心想自己家主子在这方面怎么单纯得惊人,又可怜文以宁一辈子都和男人纠缠在一起、甚至最后还和太监在一起,如何明白女子躯体、和女子有孕。
“主子,寻常女子生产之后,往往修养一年才可成第二胎呢。”
“……”文以宁沉默,脸上一赧,“那、这么明显的错漏,旁、旁人也不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