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啊?”小太监回头冲着文以宁俏皮一笑,顺便双手奉上了热茶,“您在此稍候片刻,师傅他一会儿就出来。”
因为对方笑得太过自然,文以宁觉得自己计较这些也是自讨没趣,便接过茶来啜了一口。
“娘娘喜欢吗?”
“这是……”文以宁有点惊讶,“你怎么会知道我喜欢喝这种茶?”
“嘻嘻,”小太监笑了,“这、是、秘、密!总之,娘娘您先等着,我在后殿师傅还有吩咐我的事情呢,我就不陪着娘娘您啦!”
这小孩子说完话一溜烟就跑了,留下文以宁在殿内看着手中的茶碗,心里五味杂陈。
从成为太子妃那时候算起,入宫十余年,宫中精致的茶点、各地进贡来的好茶数不胜数,可是没人问过文以宁那是不是他喜欢的。
庄子有言,古时鲁王遇见珍贵的海鸟,供养在神庙,日夜敬献珍宝、并派人给鸟儿吹拉弹唱、跳舞祝祷,终归不出三日,就将鸟给折腾得受惊而死。
看着茶碗中最简单不过的茶水,文以宁倒是凭空生了一番感慨。
正在这时,隔壁的房间里忽然传来了一声女子压抑的低-吟,文以宁一愣,没有来得及细想,就听见了一段让文以宁脸色微变的对话:
“再、再用力一点……”
“还想要咱家更用力弄疼您吗?太妃娘娘您还真是爱折腾人。这都快半天了,您还是这么精神。”
“嗯,好舒服,就是那里,用力、用力一点!”
文以宁所在的地方乃是监侍馆的偏殿耳房,隔壁就是偏殿的寝殿,殿中传出来的两个声音之中,文以宁认得一个:
女子乃是先帝时候的贵妃,先帝驾崩的时候留下诏书让章献皇后殉葬,这个贵妃便由皇上封了芠太妃。
芠太妃也是宫中的狠角色,章献皇后母家那么强势、皇后本人也是悍妒成性,宫中妃嫔全无所出不说,得宠的妃子也尽数没有什么好下场。芠太妃能够在宫中得到了贵妃的位份,最后还活下来,已经很不简单。
如今,芠太妃和男人在偏殿厮混,竟然还被自己听见,文以宁心里乱了几分。握着茶碗的手放开又松,耳边却还是听见芠太妃发出的声音,还有那个不知是谁的男人言语上的挑-逗。
过了好一会儿,文以宁只感觉眼前白光一闪,接着耳边就是轰鸣一道炸雷,手一抖、打翻了茶碗,幸好茶水已经不那么烫了,就在文以宁用随身的手帕擦拭自己的手背的时候,外面洒落了大雨。
之后,偏殿的大门打开了,文以宁抬头就看见了芠太妃堪堪将身上的外衫披上,云鬓歪斜、面色红润地从偏殿内走出来,看见了文以宁,竟然还笑着回头说道:
“卫公公,你这里还是一如既往得宾客盈门呐,却没有想到我们的皇后竟然也有这个需要?”
“太妃娘娘见笑,我的活儿您自然是清楚的。”
文以宁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这个卫奉国的声音倒是不像其他宫中太监那样带着不男不女的尖哨,或是如同封如海那般年纪大了就有阴阳怪气的沙哑。
卫奉国声音低沉富有磁性,让文以宁不禁怀疑对方到底是否真的是一个净过身的太监。
“好、好、好!”芠太妃笑得花枝乱颤,“如此时候也不早了,天儿又下着雨,趁着雨势不大,哀家就不在这里打扰你和皇后的好事啦!”
说完,芠太妃撑了伞,在宫人引路之下,很快离开了文以宁的视线。文以宁回头,第一次看见了卫奉国——
“皇后娘娘万福。”卫奉国虽然口中行了礼,可是却没有跪拜,只笑着看着文以宁。
不知为何,文以宁总觉得那笑容让他觉得心跳乱了几拍,卫奉国身材高大、五官轮廓分明,鼻梁高挺,若非是他一身蟒袍在身,文以宁定然要以为是宫中哪位妃嫔偷人、藏在宫中的外家男子。
雷雨夜的回忆总是不大好,文以宁现在也没有心思和卫奉国讨论什么皇帝驾崩的事情,更不想计较对方口中的那句“娘娘”,只开口道,“今日天色晚了、趁着雨势不大,我这就告辞了,卫公公若是明日无事的话,还请来中室殿一叙。”
说着,文以宁转身想要离开,手臂却忽然被人大力地抓住了,“怎么?娘娘刚来就想要走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