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妍汐如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一下子抬头看向上方,满脸震惊、目光呆怔。
站立在龙椅旁的内侍太监见她竟敢抬头直视天颜,顿时怒喝一声:“大胆!”
大胆之后的怒问没能出口,因为他只刚露了怒意,就感觉到脊背蓦然森凉,如被恶鬼缠绕了命脉,以至于这“大胆”二字也只是他在那一股气之下冲口而出的话,之后就被突然袭来的森冷激得再也出不了声。
他小心一瞥,就看到右相大人弧度极大的诡异笑脸,惊得他一下子整个人都僵硬了。却偏偏,还有另一道冰冷视线极寒,来自右相大人的更上方。
努力平复着狂跳的心,一点一点极其小心的收回视线,却还是不小心瞄见了右相大人更上方的那个位置,正好看到从始至终也没说一句话,没发表一点意见,甚至连个表情都欠缺的七殿下,正看着他,那目光凉漠,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内侍顿时整个人都惊颤着缩了起来,再不敢随意出口。
不过他的那一句“大胆”却也已经足够再次惊吓到“娇弱”的沈二小姐了。
沈妍汐惊颤得几乎跳起来,慌忙低头就要跪倒了下去,忽然手臂一紧,支撑住了她无力的双腿,侧头便看到右相大人站在身侧,正扶着她对她笑得宽慰,此刻他的神情那叫一个温柔,让旁边曾饱受右相大人摧残的各位大臣直想揉眼。
眼花了,肯定是眼花了!
这么一个温柔宠溺的模样,怎么可能会是那性情诡谲、心狠手辣的右相大人能有的?
“皇上恕罪,小妹并非有意冒犯圣颜。”楚离扶着似要被吓倒的沈妍汐,朝上方的帝皇赔罪道。
只是,右相大人,这身份问题还没得出个结果呢,您怎么就先叫上小妹了?难道您没有看到左相大人那越发阴沉难看的脸色?
沈妍汐悄悄的冲楚离翻了个白眼,却收回一个右相大人无比温柔的笑容,她顿时就默了,收回目光低头继续扮柔弱,并稍稍的与他拉开了些距离,一副不明所以、不知所措的模样。
不然,让人一眼看来就觉得这两人熟悉,真是不太好。
皇上当然是不会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就为难沈妍汐,更何况他是确实十分的器重楚离,他那些诡谲手段对朝中各大臣来说是毛骨悚然,却正是帝王最有用的利刃。
所以他很大度的原谅了沈妍汐的冒犯,目光从下方那并肩的两人身上扫过,也不知是有了什么感想,只听他说道:“无妨,朕怎是那等不讲理之人?不过现在,人既已到,那便让嬷嬷随着下去验明下,究竟是否真有右相你说的那个胎记吧。”
楚离应诺之后又细细的对沈妍汐嘱咐了一番,那温柔细心的样儿,真让在场的各位大臣忍不住的红了眼,竟是因此而更多信了这位确实是楚离失散多年的亲妹妹几分。
沈妍汐在无措茫然,还有更多的惊慌中被带进了旁边的侧殿,那里早有嬷嬷等候,就为了验看她肩膀上是否真有右相大人所说的那个独特的胎记。
不一会儿,那嬷嬷就出现禀告,验证无误,沈二小姐的左肩上确实有右相大人所说的红色弯月胎记。
殿内一静,又紧接着多了许多窃窃私语声,沈之诲却眉头紧皱,说道:“就算真有这胎记又如何?如何能说明有这胎记就一定是你妹妹?况且,右相你身为个男人,是怎么得知我家汐儿身上有那胎记的?”
楚离顿时面色一冷,冷睇着义愤填膺好似有人要抢他女儿的沈之诲,忽而一笑,道:“左相不知自己女儿身上有什么特别胎记,我确实知道我妹妹身上有,至于如何知道就在妍汐身上……总之是并不如你想象的那般,倒是有点不明,沈大人你如此这般不顾妍汐清白名声的,可不像是个父亲所为。”
沈之诲面颊抖动,显然是激动到了一个程度。
忽然看到站在那儿始终不言不语不发表意见的君殇,顿时目光一闪,说道:“不管楚离你究竟是从何处得知我家姑娘的秘密,总之凭此你就说那是你失散多年的妹妹,老夫是决然不信的!朝中谁不知道你右相大人的诡谲心思,说不定就是看汐儿现在身份特殊,在算计着什么。”
“那沈大人以为,我在算计什么?”
“不管你算计什么,老夫都告诉你,你绝不会成功!况且,汐儿若真离了沈家,当年与七殿下的婚约可就……”
他言外之意无不就是说,楚离就是看中了沈妍汐即将成为祁王妃这一点才会故意算计,但与七殿下定下婚约的是沈二小姐,可不是他楚氏的什么小姐。
却不知,楚离就是因为眼看着两人大婚的日子将近,他才会如此贸然的在皇上面前状告沈家,就是为了不想自己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找到的妹妹,还没好好疼爱几天就成了别人家的。
而且还是那个冷冰冰、三天憋不出一句话来的君殇家的!
不然的话,他定是要彻底调查,等收集到足够的、让他们无法反驳的证据之后,才会将此事公布,既免了他此时跟他们费口舌的境况,更重要的是,能尽量少的将妹妹牵扯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