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勒并不在意,反而主动掌握了话题,“二公子既然是先生带着读书的,我自然得多亲近一些,不如可否带我去书房看看,给我讲讲先生喜好,我以后也好对症下药,讨得先生喜欢。”
苏勒这一番话立时便将一行人逗笑了,忆筠更是拉着她,“格格这说的是什么话,阿玛是极喜欢你的,自前些日子在宫中见过你,这些天就跟挂在嘴边儿上一样,直夸你看得书多呢,格外有学问呢。”
忆筠说得夸张,苏勒也不很信,只回应道:“我倒是羡慕你,宫里头没外头这么多可热闹的地方,就只能看看书解闷儿了。旁的书读得虽多,只诗词读的实在是少,韵书都背不下来呢。”
“我才不信,”到底是小孩子,忆筠这会儿已经跟苏勒混的熟了,言语间的顾及也少了很多,“我看你跟二叔一般,没得就会谦虚。”
“这有什么可谦虚的,我在宫里也没个正经教汉文的谙达,功课都是清书、蒙书多些,汉书都是自己看着好玩儿选。自来长在深宫,又不贪才名,将来也不用靠什么诗词歌赋、锦绣文章进身,所以就多选些史书来看,权当看故事了,”苏勒解释道。
忆筠倒是惊讶:“二叔也是爱读史书,还说今后要入侍国史馆呢。”
苏勒不禁惊讶:“国史馆?我倒是常让人去国史馆拿些籍册回来,尤其爱看起居注,将来二公子要是真进了国史馆,或是做了起居注官,我说不定还能经常看到二公子的文章。”
雅芝也在一旁起哄:“二叔倒是和格格喜好相近,该有不少可说的。早先我们吟诗作对,他还时不时指点,如今就只是不耐。格格不知道,头几年阿玛在花间草堂办诗会的时候,二叔还常常过去,他的诗好,连伯伯们都是称赞的。可自打今年就开始着魔一样迷上了史书,前几日还在读《旧唐书》呢。格格也是读史的,倒是说说,既然已有了欧阳修编的《新唐书》,还巴巴得找《旧唐书》来看,到底是不是魔怔了?”
苏勒倒是辩驳地极快:“历史又不是诗词,非要文豪来写才能得三分意韵。《旧唐书》成书早,与《新唐书》对照着看,总有相得之处。”
雅芝和忆筠姐妹俩愣了一下,对视一眼,又不约而同地看向揆叙,咯咯掩着嘴笑起来。揆叙却还是一副不动如山的模样,仿佛说了这许多,都与他毫不相干似的。
苏勒不明所以,望着揆叙,“我说错了么?”
揆叙从容不迫地欠身,“格格所言甚是,这两个丫头是在笑话奴才呢,与格格无关。”
忆筠简直笑弯腰了,好容易直起来,拉了苏勒的手,道:“倒也不是笑旁的,前些日子大姐便问过二叔这个,格格的答案真真儿和他一字不错呢,若非知道他没见过格格,我定然觉得二叔和哥哥串通好了。”
苏勒知道是怎么回事,也笑起来,“这就叫英雄所见略同啊。你还别说,我看二公子总觉得有几分眼熟,若非我此前未出过宫,定要拉着他问一句,‘公子,我们认识么?’”
雅芝知道苏勒是玩笑,又是爱玩闹的性子,挡在苏勒和揆叙之间,学着揆叙的样子,回答道:“许是前世见过?”
无意中一句话,竟然搞得苏勒有三分怀疑,莫不成真是前世见过的熟人?要知道,苏勒这货是真心有前世的。然而她的秘密不能暴露,当下之故作遗憾地长叹一声:“可惜,这招现在已经不时兴啦。”
“那什么才时兴?”
几个姑娘便开始聊起了时下的话题。也无非就是广东新搞出个十三行,里面不少西洋稀罕玩意儿;江南新出了几种旗装样子,将箭袖多折起来几份;如今京城的官儿们辫子越流越粗,倒是越来越像姑娘了……
三个女人一台戏,一群小姑娘笑闹成了一团,一上午才将把府里各处逛过一遍。用过午饭,苏勒早已和雅芝与忆筠混熟了。虽然二人多少有些敬畏她的身份,可苏勒自己不端着,见识又广,总能挑起不少有趣的话题,慢慢大家也就感觉她与出身不错的闺阁小姐并无多大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