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时不要。”狄淑敏摆手,说,“驱委现在一团乱,你没发现么?周茂国和林语柔勾心斗角,互相瞒着放陷阱,咱们犯不着蹚这浑水,事情完了就回广州去吧。”
“嗯……”
“怎么了?”
齐尉想了想,说:“迟小多是我妹妹的好朋友。”
狄淑敏叹了口气,说:“回去问问李主任吧,好人会变坏,坏人也会变好,这个我也下不了决定,何况如果周茂国真想对付项诚,也不是咱们能阻止的。”
齐尉说:“要么把迟小多的记忆再抹掉一次,让他俩分开?”
“你当人是u盘么?”狄淑敏哭笑不得道,“说抹就抹。迟小多都被你们抹几次了,有点同情心成不?”
齐尉说:“万一项诚真的被血魔体带走……”
狄淑敏答道:“当年谁参与了巴山包围战,谁去收拾。”
齐尉:“……”
狄淑敏看着齐尉。
“哦。”狄淑敏笑道,“想起来了,你们齐家也有份。”
齐尉耸肩,说:“我倒不是怕他回来报仇,只是不想小多也被牵扯进去,他是无辜的。”
“项诚也是无辜的。”狄淑敏说,“有什么办法呢,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比妖魔更可怕的是人心,希望他不要堕落吧,魔就像一颗种子……不,应该说,什么念头,都是一颗种子。种在人的心里。慢慢地生根,发芽,抽枝,展叶。”
齐尉不说话,狄淑敏说:“周茂国比你们齐家着急,项诚要是入了魔,第一个杀的就是他,你回去吧,明天替我开一下山河社稷图,老娘没力气陪这群人勾心斗角的了。”
齐尉点点头,狄淑敏又道:“迟小多的事,你要真的着急,就去准备点离魂花汁。不过惹出来的烂摊子,自己收拾去。”
“好的。”齐尉说。
417房,陈真敲了敲门。
“进。”周茂国说,“门没有锁。”
周茂国站在落地窗前,看着手里的一份报告,沉默不语。
报告内容:天魔种。
【一类种子,能自行生长,并分裂繁殖,吸取人心怨值。分级推进,自上至下,每一级天魔种能联系并控制下线。】
“谁给你的解答?”周茂国吁了口气,把报告放在桌上,那是陈真出具的一份分析资料。
“老佛爷。”陈真答道,“据说是先前联系郑老,得到的确切答案。天魔种在一百年前,曾经大范围被播撒过,我们现在可以确认,被放在景浩身体里的是四级种子。而布设在曹斌身体里的,是三级种子。”
“郑老告诉我,天魔种可以在一定的距离内传递信息,并有效控制低一级成员的行动。”
“再往上,还有四级、五级和六级。”陈真说,“目前得知,七级最高,相当于圣地指挥官级别。”
“严飞身体里也有这个?”周茂国说。
“是的。”陈真答道,“严飞的天魔种也是四级,而根据猜测,王雷的天魔种很可能是五级,景浩和严飞都是王雷的下属。”
“老佛爷怎么说?”周茂国又问。
“没有。”陈真把一个名单放在茶几上,说,“她就让我把报告带给您看,再请您尽快采取行动,把王雷找到,老佛爷还是很厉害的。”
“算计得很透。”周茂国拿起名单,翻了翻,名单内容是整个人事调动过程。
陈真没有接话。
周茂国又说:“令人觉得愤怒,不过想想我瞒着她,也差不多。”
陈真道:“我猜狄淑敏老师被玩了这一手更气。开始的时候,我还很奇怪,为什么连郑老都被请出来了。”
“他的七宝菩提树是抵御天魔的关键。”周茂国说,“去查吧,查王雷的下落,必须尽快解决掉他。只是我想不通为什么景浩还会再回来,而且老佛爷居然能猜到,除非她请出铜姑,可是以我对铜姑的了解,预知也不可能达到这个地步。”
陈真说:“我觉得只有一个可能。”
周茂国看着窗外。
陈真:“老佛爷在对方阵营里,也有她的内应。这个内应,应该就是严飞。”
“不可能。”周茂国想也不想就说。
“可能。”陈真说,“因为包括乩仙案在内的一系列计划,王雷都是通过天魔种,朝他下达指令,所以严飞不知道他的上级就是王雷。”
陈真耸肩,说:“但是,咱们计划的提前发动,打乱了老佛爷的布置。严飞没有办法说,他只能逃,因为一旦被抓住,圣地就能通过天魔种来杀掉他。”
“而王雷也在观察,并没有急着杀他,严飞被我们抓住后,老佛爷措手不及,为了尽快挖出王雷,只得再次改变布局,批准曹斌提审严飞,借此放出景浩。”
“严飞虽然疯了,但天魔种还在,通过严飞混乱的思想,它能反向朝王雷传递一些消息,并且察知同为四级的景浩的一些行动计划。”
“您看这个,周老师。”陈真拿出手机,上面是用手机拍下的一段监控录像。
上面是林语柔沉默地陪伴着严飞,牵着他的手,时而朝他说几句话。
“我们都以为,老佛爷只是放不下自己的玄孙。”陈真说,“我还劝过她,让她节哀顺变。现在看来,她长时间逗留在监狱里,陪在严飞身旁,可能还有一个目的,就是通过严飞,来探知‘圣地’的布置和计划。”
周茂国沉默了将近一分钟,最后说:“你很聪明,陈真,看来这次她真的是恨死我了。”
陈真说:“也许她对项诚和迟小多会更生气无奈,乩仙案结束的那段时间,我甚至感觉到她对小多和项诚的……一点态度。不过她是个理智的人,感情不会凌驾于道义之上。”
五楼,522房。
林语柔背着手,在房间里踱了几步。
“你看看你。”林语柔简直气不打一处来,教训道,“格根托如勒可达,你能不能有点家族的荣辱感?”
可达垂着手,乖乖挨训。
林语柔长吁了口气,说:“整个考核里,就你,什么事没做,背着陈真的弟弟跑了个全程,一米没拉下,你以为考铁人三项?”
可达郁闷地说:“老佛爷,根本没有我出手的机会,好歹我还杀了只妖地虫,周宛媛也没做什么的嘛。”
林语柔坐在椅上,手指揉了揉眉心,说:“废话少说,你和宛媛打算什么时候结婚?有进展了?连郑老都替你俩着急,能不能上点心?”
可达:“……”
“说话啊!”林语柔快被可达气死了。
“还……还需要相处一段时间。”可达一米九的大个头,低着头,看也不敢看林语柔。
林语柔没说话,靠在椅背上。
可达突然想起一件事,把一个黑色的、裹着布的瓶子放在林语柔面前的茶几上,说:“郑老的弟子让我把这个给您。”
林语柔问:“什么时候来的?”
“就刚刚。”可达说,“四点。”
林语柔嗯了声,可达看了眼那瓶子。
“你很好奇这是什么?”林语柔眉毛动了动,抬头朝可达说。
“没……没有。”可达说。
“看了你会后悔的。”林语柔说,“你最好别看。”
可达忙摆手道:“不该看的东西,我从来不好奇。”
“回去吧。”林语柔说,“辛苦了,好好休息。”
可达走了,林语柔打开那个瓶子,里面是一团旋转的黑气,她的眼睛微微发红,鼻子发酸,抽了张纸巾,捂着脸,一直流眼泪。
陈真快步穿过走廊,可达正在和方宜兰掰一块巧克力吃。
“怎么了?”可达看见陈真的脸色不太对,问道。
“严飞死了。”陈真简明扼要地答道。
可达:“……”
陈真敲敲林语柔的房门,在外面说:“老佛爷。”
里面没有声音,陈真按下门把,推门进去,看见林语柔坐在夕阳前,两眼通红,知道她肯定先得到了消息,便关上门出来。
周宛媛在外头敲门,迟小多醒了,项诚出去开门。
“陈主任说晚上篝火晚会,顺便去烧烤。”周宛媛问,“快点把衣服穿上,壮士。”
项诚摆摆手,说:“小多睡觉,不去。”
迟小多从床上弹起来,说:“我要去我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