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急急抬起头叫了声“太后!”,他可没胆子叫声“皇外祖母!”。
太后看着地上跪着的蒋小候,没有理他,径直问向张雪莹“明珠,你给外婆说说是怎么回事?你看着戏呢,怎么一转眼跑到风仪阁去了?”。
“我、我是看到蒋小候给我递的纸条子才过去的!”,张雪莹有些胆怯的说道,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纸条。
蒋小候身子一抖,无比震惊的抬起头,呐呐道“不,我没有给你递什么纸条子,是你给我了张纸条子!”,说着,也比袖子里摸出一张纸条呈给方姑姑。
四皇子冷笑连连,毫不掩饰的朝天翻了个白眼。
张雪莹却一副大受打击的样子,跺着脚大哭起来“你混蛋,我不是看在你是姨母亲生儿子的份上,任你说有什么西洋来的物件给我看,我都不会去的,你、你倒打一耙你!”,扑在太后怀里哭闹起来“他胡说,他胡说,外婆!”。
太后不禁抚了抚额:这孩子,她要找蒋小候出气有的是办法。怎么把自个搭进去了,又是哭又是闹的,不累吗?
只是这纸条?
她拿着仔细看了看,然后递给了一边的四皇子“你拿着,一会烧了去,我家明珠怎么会给别人递纸条?就算是表亲! 也不可能。”说得极为肯定。
然后又看向张雪莹“好吧,他叫你去看西洋来的物件,然后又发生了什么事?”
张雪莹蓦然一下站起来。纤纤玉指直指地上的蒋小候“他突然失心疯犯了,说我是那个什么?就是那个什么?”她看向四皇子“张什么来着?”
四皇子好心提醒道“张雪莹!”。
“对,他像中了邪似的,非说我是那个张雪莹,还一直想扯掉我的珠帘,多亏了善喜保护我。”张雪莹一副娇纵、蛮横的样子,气呼呼的说完后,还顺带踢了蒋小候一脚。
四皇子看着狼狈而苍惶的蒋小候,心中大呼痛快,明珠表妹这把刀用着真是顺手啊!
“不是的太后。请容微臣说两句!”蒋小候磕头道。
“不用了。你的狼子野心,路人皆知!只是这等手段在哀家眼里,不够瞧也不够用,更不屑听你在此狡辩。来人呀。蒋小候有癔症。将他关到宗人府单间里。让他好好养病!”太后睃了他一眼,冷冰冰的说完后,站了起来。拉着张雪莹向外面走去。
这么简单?张雪莹瞠目结舌。
如此粗暴!四皇子摇头感慨。
有权,就是任性!这是二人的心里话。
“不,我没有……!”,蒋小候呆怔了半晌,终于发出一声不甘而气愤的呼叫,只叫到一半,便被两个大内侍卫堵住了嘴巴,然后套在袋子里抬了出去。
“看你布的这局,又是纸条,又是见鬼的,累不累得慌呀?”一出去,太后就小声训斥道。
“不对呀外婆,我是打算吓吓他的,什么纸条,我是不知道的呀!”张雪莹撅着嘴道。
“纸条不是你……?”太后停住了脚步。
“不是的呀!”
“宫里还有什么人会这么恨蒋小候,而且还把你扯进去?打蛇打七寸,触我逆鳞,迫我出手!计是好计,也够狠,唯一让我不喜的是把你牵扯进来!”,最后一句,已冷得像冰块了。
张雪莹心中一颤,四皇子为什么来得如此巧!
太后显然也想到了,不禁一叹!
回到戏园子,台上已唱起了《贵妃醉酒》!台上唱得婉转缠绵,台下却是唇枪舌箭,冷刀暗箭飞得嗖嗖得。
皇后与贵妃你来我往,互不相让,“聊”得正热闹。命妇们眼睛望着戏台子上面,耳朵却听着戏台子下面的戏,各自表情莫测。
张雪莹一见皇后表情僵硬、嘴唇发抖的样子就知道她又输了。果然,皇后还在气恼中想着怎么扭转乾坤呢!另一边的贵妃却眼波流转,袅袅婷婷的站起来,笑容灿烂的迎上前扶着太后“母后,您老人家回来得正好,喏,柳娘子上场了,嗓子真真是绕粱三日,银瓶乍破啊!”。
“是吗,这就叫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唉,如果不是有柳大家,这出戏又有什么看头啊!”太后一边说,一边坐了下来。
皇后仰头握拳长长吸了口气,马上换上了一副恭顺的笑脸。
然后慢慢凑到太后身边去了,太后看着她又是暗叹:还是以前不理世事的好,这一管事怎么就没一人看得顺眼,放得下心呢?自己果然是天生劳碌命啊!
不过,话说回来,不是为了明珠,自己又怎么会给自己找这些麻烦与烦恼呢!?
她打量了一眼明显心不在焉的张雪莹,脸上露出微笑来。
张雪莹再也无法强作欢颜,太后这些日子三日一小宴,五日一大宴的,是瞎子也看得出来她在忙活什么!
自己表面上可以装着毫不知情,但内心呢?骗不了自己的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