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孩子做鞋,自然是宝相花最好。”吴怡说道,冯氏的肚子已经很大了,看起来随时会生产,就这样沈见贤还惹她生气,实在是不应该,“大嫂的身子怎么样了?大哥呢?”
“唉,你大哥就那脾气,我也习惯了,他跟我就是摆脸色,听说若珍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受了他不少挫磨。”冯氏说道。
古代男人对妻子还有些尊重,对于身边的通房妾室则是不知道尊重怎么写了,再宠爱的妾室遇上脾气暴燥的男人,也得不了什么好处。
“大哥到底是为什么啊?”沈见贤就是最老式的那种男人,又因为是习武的,脾气刚硬得很,生起气来容不得旁人说话。
冯氏看了左右伺侯的人一眼,在主子跟前的丫头们都是精乖的,悄悄的都退了出去,冯氏见人走光了,小声对吴怡说道:“听说兰心丫头死的时候,肚子是硬梆梆的,有了身孕。”
吴怡微张了嘴,这回她可真的是被惊到了,“有了身孕就应该悄悄的禀了主子……”
“你这个实心眼的傻子,兰心早就失宠了,刘嬷嬷快三个月没送避子汤给她了。”冯氏说道。
吴怡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她竟敢……”难怪沈见贤气成那样,哪个时代的男人也受不了自己的女人跟别人私通啊。
“她看起来端庄贤淑的样子,没想到私底下竟然那样。”冯氏说道,“我还得在你大哥面前装不知道。”
“奸夫是谁?兰心身在内宅,敢跟她通奸的人想必是胆大包天的,需得细细的查访出来以绝后患才是。”兰心怀着不是沈见贤的孩子没了,这事可大可小,闹大了这一宅子的女眷清白的名声都没了,难怪没人提起这事,满府的人都对沈见贤的行为一头雾水。
冯氏摇了摇头,“许是兰心趁着回家勾搭的,我现在没心思管这事,只盼着平安生下孩子就好。”
吴怡点了点头。
“你呢?听说侄子是个伶俐的。”冯氏说道。
“是个淘气的才对,才多大点的孩子啊,就爱折腾,除了睡着的时候能安静,平日没个消停的时候。”
“小孩子不爱哭就行,男孩子淘气些总比生病强。”冯氏摸着自己的肚子说道,“听说还没个名字?”
“二爷想了几个名字,都让侯爷给否了。”吴怡笑道,“总之这事是爷们儿的事,我等着听信儿就成了。”
“你啊,就是这个八风不动的性子好,我年轻的时候若是像你似的,也不至于——”冯氏说着脸色微微的有了变化,反手紧紧地握住吴怡的手。
“大嫂……”
“我肚子疼……”
吴怡低头一查看冯氏,掀开被子一看,褥子竟有了湿意,“来人!快请产婆来,大奶奶要生了!”
冯氏这孩子生的比吴怡生孩子时折腾得多,生了快一天一夜还是出不来,冯皇后谴了王医婆和孟掌院过来,王医婆洗了手进了产房,过了一会满头大汗地出来了,“孩子脚先出来的。”王医婆说道,“我又把孩子的脚推回去了,看看能不能让孩子翻个身。”
所有人表情都变了,孩子胎位不正,脚先出来的,最好的结果也是孩子生出来了,大人落得个半死不活,一尸两命的不知道有多少。
孟掌院擦了擦汗,“侯夫人容下官进内室一探。”
“医者父母心,有劳孟掌院了。”肖氏说道。
此时已经是午饭时分了,吴怡领着几个丫头,端了几碗粥来,劝着肖氏先吃几口,“太太,您再着急也要将就着吃一口,这满府的人都指望着您呢。”吴怡小声劝着她。
肖氏勉强吃了几口,“侯爷和见贤他们哥俩吃了吗?”
“刚劝着吃了些。”吴怡说道,满府的人盼了几年的孩子,生得竟是如此的艰难,“刚熬好了一盅参鸡汤,太太看要不要送进去给大嫂多少喝些?”
“现在她怕是吃不下什么了,我原收着一支百年的老参,已经叫人切了片让她含着了,这真的是让人揪心。”
“吉人自有天相,大嫂必能平安生产。”吴怡说道。
“宝哥儿呢?”吴怡的孩子没取名字,就是宝宝、宝宝的叫着,肖氏喜欢叫他宝哥儿。
“吃了奶睡了,现在满府就他不操心。”
“还是不操心的好。”肖氏提起自己的孙子,脸色总算有了些舒缓。
又听见里面的人喊,“大奶奶,大奶奶您醒醒……”
孟掌院过了一会儿出来了:“侯夫人,贵府大奶奶刚刚力竭晕了,下官用针勉强的叫醒了她,侯夫人,下官不得不问一句,保大人还是保孩子……”
肖氏想都没想过会有人问她这个问题,依着她的想法,侯府的嫡孙最金贵,当然是保孩子,可是肖氏看着孟掌院,又看着刚刚从产房出来的王医婆,这两人都是冯皇后的心腹,保孩子这话她说不出口,“保——保——”肖氏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太太!太太!”吴怡扶住了肖氏,却看见本来已经晕了的肖氏微睁了眼,向她使了个眼色,心里面微微有些发凉,若是生孩子难产的人是她,肖氏想必连装晕都不会,直接就会说保孩子了吧,“孟掌院,我家太太身子不好,受不得这些,孟掌院您医术高超,大人孩子两条命,都交托给您了。”
孟掌院施了一礼,“下官尽力而为。”
到了掌灯时分,一声婴啼终于传了出来,声音却是小得像是小猫在叫一样,产婆一身是汗地出来了,“恭喜侯夫人,是个哥儿。”
吴怡扶着浑身发抖的肖氏进了产房,冯氏脸煞白煞白的已经晕了过去,褥子上都是血,孟掌院正在给她用针,王医婆在给刚出生的婴儿喂着不知道什么药。
吴怡看那孩子,浑身发青眉头紧皱,声音像是猫叫一样,知道这孩子是缺氧,不过既然能哭了,想必就是有自主呼吸了,慢慢的会好转。
肖氏看着那孩子,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她人老成精,见过的初生婴儿不知道有多少,自是知道这孩子的情形不好,见王医婆把孩子包好了,伸手接过了孩子,看着孩子发青的小脸,喃喃地说道:“乖孙,我的乖孙,你吃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