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吴柔的玲珑心思自然看出了宋氏想要跟她再结交的心思,可是吴柔此时却并不想理会她,她的全副心神都在曹淳身上,曹淳给她写了首诗,曹淳送了她一部写满批注的诗经,曹淳特意穿着她为他做的衣衫在院门外一闪而过……曹淳……
“老七啊,你也听了你二婶的话了,不能再一心只想礼佛了,你也不小了,应该打扮打扮了,你身上穿的这些衣裳都收了吧。”刘氏的声音像是从异常遥远的地方飘过来的一样。
“女儿穿这样的衣裳舒服。”吴柔笑了笑,她知道为什么刘氏不喜欢她出现在她面前,更不喜欢带她出去交际,她这样穿戴的庶女,只会给刘氏减分,她这样在刘氏跟前晃,只会增加刘氏对她的恶感,可是她既然已经捞不回刘氏的好感,为何不干脆反其道而行之呢,年长日久,刘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懒得关注吴柔了,如果这次不是吴柔来请安,顺便提出要上山礼佛半旬的请求,刘氏根本已经快忘了她这个人了。
“既是如此,礼佛你也不用去了,把那些经卷啊、佛像啊,先收了吧。”刘氏的话语凌励了起来,“吴家没有无缘无故出家的女儿,也不是庵堂。”
吴柔站了起来,向刘氏福了一福,转身走了。
刘氏气得手直发抖,忍了半天却没有发作,“怡丫头,你帐算得怎么样了?”
“跟帐房算的没有什么出入。”吴怡说道,心里却气得不行了,刘氏没有欠她吴柔的,吴柔凭什么一副判逆的样子?真的要刘氏再找借口打她一顿吗?或者直接找个纨绔子之类的把她嫁了?
吴佳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眼观鼻鼻问口,口问心,装聋作哑,心里却暗暗的冷笑,吴柔真的是活腻了。
吴怡回到自己的院子里,第一件事就是找侍琴,“你有个表妹在七姑娘的院子里?”
侍琴愣了愣,但是反应很快地接了下句,“只是远房的表妹。”若是近支也不会被安排进吴柔的院子那个冷灶。
“没事常找她聊聊。”
“是。”侍琴家是几辈子的家生子了,自然明白吴怡话里的意思。
侍书送上来一杯茶,“姑娘熄怒,犯不上为那起子不知足的小人生气。”
“我是怕她在吃里扒外搞出什么夭蛾子来。”吴怡真的是不理解吴柔,不明白她怎么把一局好棋下成现在这样的将死之局,刘氏可不是什么真菩萨,惹急了刘氏吴柔早夭也不是不可能的,刘氏留着吴柔,想必是要多一个能牵制麻痹今年就要下场的吴二吴承平的筹码,现在看来筹码的作用越来越小,负面的做用倒是越来越大了。
吴柔并不是坐以待毙的人,吴怡现在怕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吴柔已经使了手段,搞出些什么事来了。
偏偏现在吴柔不能死,吴承平在吴宪跟前还是很有市场的,如果今年下场得了举人功名,做为男丁的吴承平想要脱离刘氏的掌控也不是不可能,能稳住吴承平的唯一手段就是让吴承平觉得刘氏还想用他,刘氏心慈面软,连当面顶撞她的吴柔都好好的留在身边……留在吴府的好处远大于脱离吴府的……
一旦吴柔夭折了,吴承平必然觉得自己的生命也受到了威胁,到时候彻底叛逃也不是不可能的。
这年月,庶女不可怕,可怕的是庶子……
吴怡猛然回过神来,自己竟然在这里很认真的算计着另一个人的生死……她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的人?
她正在愣神之间,侍书又带给她一条爆炸性的消息,“有件事奴婢一直不知道该不该跟姑娘提,姑娘今日既已经如此了,索性奴婢也就告诉姑娘吧。”
“什么事,说。”
“红裳的弟弟二牛现在在四爷身边做事,红裳跟我说四爷身边的人,跟七姑娘的人走得很近。”
吴承业向来是视庶子、庶女们为无物的,竟然跟吴柔的人走得近……吴怡本能的嗅到了危险。
曹淳是嫡子,家败之前家里也有几个姨娘,只不过都没有生育,在父亲亡故之后,这些姨娘自然没有守节的道理,一个个的都或被送人或被卖掉了,对于嫡庶之别他虽知道,但没有切身的感受。
当他看见经常来往于吴柔身边的静宁师太转送给他的佛经里夹带的诗时,他鼻酸了。
一年三百六十日,严相逼……
“七姑娘言语上不慎,得罪了太太,太太命人把七姑娘的经书收走了大半,衣裳、手抄的经书也被收走了几大箱子,我去的时候七姑娘正在佛堂捡佛豆,嘴上却说不知道能熬多少时日了,我看她的脸色,她是病了。”
曹淳跟吴柔之间的来往自然不能总指望身为嫡子的吴承业,除了偶尔的几次之外,多数是由这些出家人传递消息的,静宁师太出家前也是大家族的庶女,对吴柔的遭遇感同身受。
“你让她等我……一定要等我。”曹淳望着窗外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