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付真真唯一的一句话便是:对不起……
可是,付真真没有理她。
她想,付真真是埋怨她的吧……
她理解,她自己也埋怨自己……
付真言躺在重症监护室的日子里,萧城兴也仍然逗留在l市,并没有回去。
在又一个探视时间到来的时候,付真真对坐在一边等待的她说,“拜托你别进去了吧,多留点时间让我和哥哥说话。”
叶清禾一愣,缓缓点头。
可是,她并没有离去,依然坐在外面的椅子上。
直到付真真从里面出来,看见她还在,脸色更冷淡了,“你还在这里干什么?我把我哥托付给你,请你好好照顾他,你就是这样照顾的吗?我代表我们付家谢谢你了!”
叶清禾任由她说着,一声不吭。
“你还是回北京去吧!我看见你就会心情不好,真的,我曾经那么喜欢你,不是因为你帮助我哥事业起步,也不是因为你让我哥改头换面变了一个人,而是因为,你能
让我哥笑。可是现在,我宁愿我哥从来没遇上过你,对于我来说,他成功与否不重要,他是否是不学无术的小混混也无所谓,那都是只爱护我一个人的哥哥,是我无忧无虑的哥哥,这才是最重要的……但是如今,他在哪呢?请你把我无忧无虑的哥哥还给我!”付真真激愤之下,眼泪夺眶而出。
叶清禾看着她,也不语,只是拿了张纸巾给她。
付真真却把纸巾拍落在地,哭道,“别假惺惺的!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哥,不喜欢我们家的人,既然这样,你就该离我哥远远的,为什么又要让她为你冒险?为什么要利用他让他为你送命?”
付真真原本并不知道这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几天警察来来往往的,终于了解到大概了,对叶清禾充满了怨恨。
叶清禾想解释她没有不喜欢付家的人,也没有利用付真言要他来卖命,可是,想到监护室里一动不动的付真言,却什么也说不出口了,无论她怎么解释,结局都是一样的……
“所以,你不要再出现在我们付家人的视线范围内,你走吧!我哥以后无论怎样都和你没有关系!你害他倒下去,我要凭自己的力量让他醒过来!我再说一次,我不想再看见你!”
这段话,一直在叶清禾耳边回荡盘旋。
直到后来,陈溢带来消息,付真言的赌石场发生了爆炸,真正应了那一个词:玉石俱焚……
而宋成徽已经被抓了呀……
陈溢说,嫌疑人已经被抓获,是成徽公司的人,据审核,一来为报复,二来,是因为付真言那里有一份不利于成徽公司的证据。
是吗?据她所知,付真言那里也就只一份名单而已,她早已过目……
她对陈溢说了自己的疑虑,她一直知道的,除了宋成徽之外还有人,十六岁那晚在床底,她分明听得宋成徽说:走吧,老板。而那人却只是剧烈地咳嗽了几声……
陈溢自然记得她曾说过的往事,和她的看法也相同,所以,赶来的目的是希望她马上回北京去,不要再留在此地了,至于另一个人,他会继续把这案子跟下去。
她缓缓点头,要回去的,不止她一人啊……
她在陈溢的陪同下去了医院,付真真已经知道赌石场的事,叶清禾内疚地面对着她,这一场爆炸,付真言这两年在赌石场付出的一切都打水漂了……
付真真冷眼对着她,“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也不要觉得内疚,我说过,我哥有没有钱我不在乎,有时候我宁可我们一家回到穷日子的时候,我们只有彼此没有别人。”
叶清禾知道,付真真对她的成见无论如何消除不掉了,眼下付真言的情况又不能出监护室回北京,她只能拜托陈溢多保护付真言。
“这个不用你说,是我们的职责,你放心,你自己还是回北京吧,你在这也无济于事,对他的病没有什么作用,反而有可能会成为别人的目标,更乱。”陈溢如是交代她。
叶清禾这次,终于没有反对——在陈溢的劝说和付真真的驱赶下,和萧城兴一起返回了北京,临走,把一张银行卡留给了付真真,那是她在这两年里赌石的全部收入……
然而,银行卡却被付真真扔了出来,并且极尽嘲笑和挖苦:你的意思是我哥的命就值这点钱?这就是你们有钱人的逻辑?用钱买命对吗?我告诉你,我们不稀罕!我哥的命也不会再卖给你!你滚吧!有多远滚多远!不再出现在我们的生活里就是对我们的恩德了!
叶清禾拿着银行卡,默默离开,第一次有种灰溜溜的感觉……她真的不是像付真真想的那样,用钱来买付真言的命……
从云南到北京,短短几个小时的飞机,却如大梦一场,云南的一切,都仿似一个噩梦,如今梦醒,繁华遍地,她的心,却遗留在了梦里,打捞不起……
当萧城兴带着叶清禾进入家门的时候,家里灯火亮堂,只姜渔晚一个人坐在客厅里。
听见门响,姜渔晚回头来看,一眼看到萧城兴,喜形于色,再看到萧城兴后的叶清禾,脸色才微微一沉,不过,转瞬便笑意融融的,“哎呀!看看这是谁回来了!可把人给惦念的!”
“萧伯母好。”她站在萧城兴身侧,脸上脖子上血痕结了痂,大大小小的数条,很是醒目。
姜渔晚见了不由大叹,“这是怎么了?这脸上脖子上的,你们爷儿俩是到哪儿呀?弄成这样回来?会不会留下疤痕破相啊!赶紧的,用疤
痕灵什么的涂涂!”
叶清禾没吭声,低下头来。
萧城兴开了口,“好了,别啰嗦了!先给弄点吃的,再让清禾好好休息,其它的以后再说!”
“看我,真是糊涂了!云姐,云姐!”她轻柔地喊了起来,“给萧先生和清禾弄点吃的!”
云阿姨听见叶清禾回来了,开心极了,长长地答应了一声,还刻意出来看了看她。
“萧伯伯,萧伯母,我先上去换件衣服。”叶清禾提着自己的箱子轻轻地说。
“嗯,去吧!”萧城兴道。
她提着箱子上楼,并没有想过会遇到其他人,她进门的时候就已经思索过了,大哥和微微不在家里住,萧城卓应该是在上晚自习,至于萧伊庭……或者也搬出去和郭锦儿一起了吧?
然而,当她上完最后一级台阶,一转身,却差点和一个人撞个正着……
她没有抬头,只看着眼前白色长袖t恤v领的尖,微热的气息自她头顶徐徐地飘落下来,她屏住了呼吸……
他,居然在家?
忽的,她的下巴被手指捏住,她被强迫抬头,仰视间,看入他琥珀色的最深处,里面写着疑惑和恼怒,“这是怎么回事啊?你跟人打架?!还是穆川打你啊?”
说完,又用手摸她脖子上的血痂,越摸他的脸色越差,“说话呀?!”
“我没事,放开我,我……摔的……”她胡乱编了个理由,挣脱他的手。
“摔的?摔成这样?怎么不摔成猪头!?”他显然不信,扳着她的肩膀来看。
她偏不让,挣扎间,他抱住她的身体,手臂还有些用力……
要知道,她从山崖上一路滚下去,一身青紫无数,他这么用力地一抱,她不疼才怪……
忍不住便哼出了声来,他便知自己弄疼了她,立刻松了手。
她逃也似的,箱子也不拎了,直接逃回了房间,关上门。
他看着她紧闭的房门,一脸疑惑,转身下楼。
叶清禾进门也没沐浴换衣,反锁门之后直接躺倒在床上,身体陷进松软的床垫里,这辈子从没感觉这么累过……
在她以为自己快要睡着的时候,有人敲门。
她惊醒过来,以为是他,不想开。
“清禾,吃饭了。”门外响起的却是云阿姨的声音。
“来了。”她答应了一声,开门。
门外站着的确实是云阿姨,可是,她的身后,还站着一个人,高出云阿姨一大截,面色凝重,神情危然。
云阿姨进门,把饭菜搁在她桌上,笑道,“萧先生怕你累着了,让把饭送进你房里来吃。”
萧伊庭手里还端着一碗汤,也给搁在了桌上。
云阿姨送完饭就走了,他则默默站在一侧,盯着她看,表情比刚才更加严肃了……
她被他看得有些许不自在,低头默默数着饭粒。
忽的,他转身出去了,砰地将门关得巨响,她心头一跳,被饭粒呛到,咳了半天。
不过,他出去了也好,否则这房里的低气压让人受不了……
只是,她始终没有饿感,吃了几口,喝了点汤,再也吃不下,此时也不想下楼,不想去想门外或者楼下有着怎样的脸孔需要去面对……
依然躺回了床上,斜靠着床头,想事情,想的却全是乱七八糟的事,毫无逻辑……
半小时后,门再一次被砰的撞开,有人旋风般的进来了,直冲她而来,坐在她床侧,直瞪瞪地盯着她,那目光,好似要在她身上刺个千疮百孔……
她低下头来。
被子猛然被他给掀开,毫无准备的,被他掀起了她的衣服,那一团团,一圈圈的青紫袒露在眼前……
她惊吓之下,忘了遮蔽,想起男女之别时,他已经将她看光光……
这种事不是没有过,可从前那时小,现在他都订婚了,还对她这样,他就没想过不合适吗?
她扯下衣服,在他的眼眸里看见许许多多的情感,那纠
结的眉头,喷火的眼神,都在表明他怒火正盛,他要发脾气了……
她舔了舔唇,不知道该说什么,刚才他下楼去,是问了萧伯伯什么吗?萧伯伯告诉他所有的事了?若他真知道了,必然是会生气的,她做好准备讨骂了……
然而,身上一暖,却被一双手臂给拥在了怀里,很轻很轻,唯恐碰疼了她……
而后,在她完全没有想到的情况下,头顶传来他的声音,透着难以置信的梦幻般的迷蒙,“跟我结婚。”
她真的被吓着了,鲜见的傻傻的表情,下意识地抓住他的旧t恤,他在家里总是喜欢穿半旧不新的衣服,衣服上总是有野菊花的清香,混着他特有的熟悉的气息……
这是,他出去这一趟,却在呼气间又多了些烟的味道,原来,这半个小时,他是抽烟去了……
“明天,我们去登记!”他语气坚决了许多,每一个字都十分清晰。
“郭锦儿……”她的呼吸里满满的,都是不可躲避的他的味道,有点令人窒息。
他有些恼了,“跟我结婚!关郭锦儿什么事?她嫁给范仲了!”
是这样……
她觉得,他的命和范仲真是有点犯冲……
鼻端的烟味又浓了一些……
她依然在发呆,一些事情在她心中衡量。
他的侧脸轻轻在她耳际摩挲,胡茬扎扎地,刺着她的皮肤,很痒,很暖和。
“我到底是有多失败,才会在你们心中是这么没用的窝囊废!你瞒着我!我爸瞒着我!就连付真言去了云南,我哥也瞒着我!你们是串通好的吗?看扁我就是温室里的一朵花,看扁我就是一纨绔子弟只会吃喝玩乐?”他既悲愤,又伤感,“不过,这不怪你们,怪我自己,是我自己不够好,你们才觉得我没用,原本躺在重症监护室里的那个人应该是我!为什么不是我?!”
听见重症监护室五个字,她赶紧直起身子来,捂住了他的嘴,拼命摇头,他怎么可以这么说?
想起付真言,难受的劲儿一浪一浪在心里翻滚,眼泪忍不住落下来,“你没有看见……付真言的样子……满脸都是血……我现在闭上眼睛那一幕还会浮现出来,好清晰,连血腥味儿都还能闻到……一个付真言,已经让我难受极了,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她哭得说不出话来……
她不记得自己是不是第一次在他面前如此放肆地流露真感情,除了那些起冲突的时候她还这么对着他哭过吗?
可是记不记得她都控制不住了,泪流不止……
“我怎么不可以?付真言可以做的一切,我都能做!只是……”他眼中充满了懊恼,只是他到底还是不如付真言罢了!付真言竟然会如此了解她的内心,她什么都没说,就能一发中的跑去云南,在她最危险最艰难的时候去陪了她两年!
而他这两年在做什么?在做着自认为伟大的成全和祝福!
原来什么穆川什么研究生都是幌子!可这傻姑娘,竟然还要在他问起穆川的时候故意误导他?说什么穆川对她很好会好好照顾她,这回信的语气分明就是在告诉他,穆川就是她陪伴她终生的那个人!
她这故意为之的误导就是为了让他离得远远的吧!
他才是傻蛋!
听着他的话,她另一只手也捂上来了,“不许说!不要再说了!一个付真言已经够了!不要……不要你也变成这样!我们不是瞧不起你,是因为……因为你是我们要保护的人啊……绝不要你变成那样……”
刹那间,她听见自己的心“嗡”一声轻响,如琴弦波动。就因这一句:不要你也变成这样……
是的,再也不要你也变成这样……
那一瞬,眼泪再度涌然,滚烫滚烫的,是她这九年里压抑的所有……
她的手依然捂在他嘴上,他定定地看着她,看着她的泪一幕一幕如雨帘覆盖,一层层冲刷着她脸上那些结痂的血痕,却怎么样也冲不干净,忽然什么都不想再说了,只那一句,“跟我结婚。”
他要跟她结婚,参与她的一切,再也不做蒙在鼓里的傻子,再也不迟到……
他这个所谓的体育健将,在她的人生里,却总是迟到的那一个,难道不是吗?她那么美丽
的容貌,他不是第一个看见的!她的过往,他不是第一个知道的!她的第一束玫瑰花,不是他送的!她的名字第一次上情侣墙,也不是和他!她带着人第一次回家扫墓,那个人也不是他!她经历了她人生中如此危险的一幕,陪着她的人仍然不是他!而他分明是离她最近的那一个!当然,也是最蠢的那一个!只是,他不愿意再继续蠢下去!
泪眼朦胧中,她看不清他的容颜,只听见他模糊的语句自她血痂斑驳的指尖传出来,不那么真切,她却肯定自己听清了……
她哭得开不了口说话,只点点头,用力地点头……
从十六岁来到他身边,从不曾违背过他任何的话,唯一的一次,便是考研……
那是她的心魔,是她的关卡,是她冲不破的网……
如今,心内那一声琴弦的波动,轻而易举便瓦解了那个关卡,解除了魔咒,撕毁了网,她依然是那个听他话的清禾,他要她怎样,她便一路陪同,和郭锦儿、穆川、姜渔晚等等人,都没有关系……
她甚至可以忽略他心中所想,忽略一切外界的声音,她都十分明白,他们是最默契的一同走下去的伙伴。
她亦不想去猜测他的内心世界,因为,她就在他的世界里,一直都存在着……
而那个世界,不管是哪一种性质的世界,都只有她和他,她比谁都清楚……
“明天就去登记?”
他的唇微微地动着,触着她的手指,热热的,软软的,有什么东西一直窜到心里,心尖上也痒得厉害,她收回了手,渐止了哭泣,点头。
他终于松了一口气,“不要再瞎说什么保护我的话,我是男人!”
她没说话,心底却有声音在说:不会了……因为,什么都放下了……
他凝视着她的脸,手指在她脸上那些疤痕处一一抚摸,末了,手又钻进她衣服里去,摸着她光洁的皮肤上那些细细的粗糙的印记,终是忍不住掀起她的衣服来看,那些青紫的淤痕再一次暴露出来。
她的脸渐渐红了,到底还是不习惯这样的亲密和坦诚,扭动着要遮掩,他皱起眉来,“真丑!以后怎么带得出去!”
她倒是笑了,泪光闪动中,忍不住伸出手去摸他皱起的眉,她在他身边的日子,从来就没美过,再丑一点又何妨?
“擦药了没?”他真是难得的享受,她什么时候这么摸过他?痒痒的,不舍得离开她的指尖。
“嗯,有开药。”她说话的声音有点沙哑了。
“我给你擦擦!”他站起身,去她的箱子里找药,一找还真给找着了。
“不擦!待会儿洗澡又得重擦!”她从云南回来就躺着,还没沐浴,总觉得一身都是灰尘。
“那你洗澡。”其实他想说的是,那我先给你洗澡,可话到嘴边还是改了,不敢如此造次……
她忸怩着不愿意,他火了,“脏死了!别把新换的被子睡脏了!要我把你扔进浴缸里吗?还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什么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她想起来了,曾经某个夏天,不肯洗澡的他,被她几乎剥了个光,然后一桶冷水淋上去……
那,还是不要了吧……
她一身酸痛,没那个力气和他打架……
她老老实实起床,进浴室洗了个澡,换上干净的睡衣,她的睡衣上,也飘出来野菊花的清香,淡淡的,很怡人。
“躺下。”他指指床铺。
“……”她坐着,“我自己来,你出去吧。”
“啧!”他不耐烦的样子,“小样!我又不是没见过你!就你这身板!脱了还没我大,我还能对你怎样?”
“……”她无语,脱了没他大那是历史了……是她十六岁的时候……现在已经过了快九年了!九年时间,绿豆可以变成小笼包了……
最终还是被他按倒在床上,就算是小笼包,也是有尊严的,她遮遮掩掩地趴着,把小笼包暂时藏着,任他从背后把衣服掀起来。
清凉的喷雾喷在背上,他还给轻轻地揉着,房间的空气里顿时充满了淡淡的药味。
床垫很软,枕头很柔,洗完澡之后的身体轻松无比,她
趴在床上,许许多多的事情都渐渐变得模糊,包括云南的一切,包括付真言付真真,包括记忆里剧烈的咳嗽声……
最后,她不知不觉竟然睡着了……
给她揉完背,他才发现她睡得很安稳,于是轻轻地抱了起来,翻个身,再给她接着擦,躺着的她,仍然是一马平川的样子,只是那些伤痕触目惊心,让他不断在脑中勾勒她如何受伤的画面,心痛之余,却也没有功夫想其它,只轻柔而来利落地把她全身都喷了药。
那晚,他没有回房间睡觉,坐在床侧看了她许久,她的刘海这几年都没剪,已经长长了,垂在脸颊两侧,将她的脸完美地烘托成一颗杏子的形状,如她自己所说的,确实有了点点肉,脸看起来稍稍圆润了一些,不过,在他眼里还是那么瘦,给她擦药的时候,身形更是瘦小得让人心疼……
他今晚注定失眠,就这么看着她,他甚至还在怀疑这一幕是否是真的,轻握着她的手,轻触着她的唇,那属于真人的体温传来,他才会说服自己去相信。
叶清禾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沉的睡眠了,好似卸下了一副重担,轻轻松松地,如同躺在云朵里,飘飘忽忽,温暖舒适。
只是,这一朵云会漂浮多久?
下一个雨天来临之际,便会变成雨点落下去吗?
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下沉,剧烈地下沉,脚底是黑暗一片,忽然,她又乘坐在车里,那车也在一直下坠,最后一声巨响坠落在地,一直血手抓住了她,她回头一看,是付真言,满脸血污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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