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管她做什么?这是你该干的活儿?仔细你的手,放下还是我来吧!”杜娘说着话已经起来从锦娘手里抱走了蒲草席子,话却一刻不停,“二丫就是一个混不争气的克亲命,当年我就不该生下她,更不该养她到现在,小乞丐都说她活不过六岁,次从树摔下来,一连昏迷了几天没曾想她还能活蹦乱跳地活过来,看来还是个命硬的……”
“娘……”
锦娘柔柔的一声打断了杜娘的话,虽然透着些对杜娘的不满,但她到底性子软弱了些,也不敢对她娘指责什么,毕竟她也知道她娘因为当年生二丫时正赶弟弟高烧咽了气,便对二丫的出生有了阴晦的心结,她还知道杜娘后来还找小乞丐去给二丫算过命,小乞丐说二丫就是他们李家的一劫,但是,好在她命不过六岁,除了克兄已成事实对他们家也没什么别的影响了,所以,杜娘对二丫好像也就没了什么亲情了一样。
对于杜娘深信不疑的这些迷信之说在锦娘脑子里一闪而过,却也不敢妄自跟她娘辩论什么,只是柔声委婉地继续说道:“娘,二丫这次摔着头以后你就没觉得她都不怎么敢说话了?以后,你也别总是往狠里打她了,你看二丫瘦小的,三丫都比她显个头儿了……”
“怎么?老娘教养你们还教养出错了?打她还不知道规矩呢,不打她还不得天?”杜娘顿时又破着嗓子喊了起来,“你也真是的,正事不用心,就知道在这些个闲事给我添堵,不好好在屋绣你的嫁妆总管那个死丫头做什么?你到底是个有福气的,那嫁妆可马虎不得,当年周家成哥儿不就是相中了你手的绣功……”
杜娘一边干活一边又开始喋喋不休说起锦娘的亲事。
这周家成哥儿大名叫周瑞成,他父亲名叫周大春,是潞王府的车夫,为潞王爷赶马车是把好手。
周家虽是奴籍,但家里唯一的儿子从小却是个聪明伶俐的,就想让他识几个字送了学堂,没想到这成哥儿竟有过人的才智,一时名声大噪入了潞王爷的耳。
周瑞成有了潞王爷的提携,从此可算是入了正途,什么童试、乡试、一路走来是顺风又顺水,回回中头名。
这次秋闱,凡是认识周大春的人也都在他耳边奉承,那也是必中的。
说起锦娘与周瑞成的亲事,那还得从六年前说起。
那一年,李锦娘她爹李栓柱正好给周瑞成他们家盘火炕,那一天正好带着八岁的李锦娘去城里卖她自已的一些绣品,等到太阳将要落山的时候,李锦娘也没等到爹爹回来跟她汇合一起回家,她便自己去找爹爹了。
她一个人来到当时周瑞成他们家所在的斜街胡同,因为不知道爹爹是在哪一家干活儿,只知道是给王爷家当差的,这当时在李锦娘心里那可是很有身份的人物,想来也好打听。
要说无巧不成书呢,这一天巧就巧在她正好与刚下学回来的周瑞成碰了。
李锦娘看着从眼前经过的翩翩俊雅少年,俊面如玉,身穿青灰布衫,身材修长,一字眉,杏眼偏长,炯炯有神,看着有个十三四岁,比村里的少年的确要清朗的多。
一眼打量而过,锦娘忙前问路。
周瑞成看着眼前胆小却并不扭捏的小女孩儿,虽年齿尚幼,却已然能窥见几许明艳姿容,眼睛大大的,眼波清澈明亮,覆着两弯卷翘而黑密的长睫毛,鼻子挺秀圆润,红唇贝齿,甚是好看。
简单一两句,周瑞成便引着锦娘往胡同里去了,一路便也熟络了几分。
有了这一次契机,很快,周家便着去了城外半坡村李家去求亲了。
这一年,周瑞成十二岁,锦娘八岁,按说,周瑞成他们家当时还是奴籍,即便是李锦娘这样平头老百姓家的姑娘也是不愿意结亲的,好好的谁愿意去做那伺候人的奴才,但因为听说他自小得潞王爷赏识入了国学,又想着小乞丐当年的一句“锦娘将来是个有福气的”一句话,便觉得周瑞成将来或许是个有出息的,便定下了这门亲事。
果然,周瑞成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