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怎么捱过这一晚上的?”
冯姨妈手叉在腰上,也气轰轰拨尖了嗓子叫:
“哼,展谦是什么性子我们还不清楚吗,如果不是你在中间捣鬼他会不进房门?钟雪落,他可是霍家大少爷,出了一点纰漏你钟家没人担待得起!”
是,他是霍家大少爷,是你霍府上的心尖肉,出了一点纰漏我钟家也没人担待得起,我钟雪落就活该为他受罪!她的指甲掐进了掌心去,眼神冷冽,嘴角却有笑:
“姨妈,你这话可冤枉死雪落了,怎么会是我不让他进房,那天的家法早让我学得乖乖的了,再不敢对大少爷说半个‘不’字。而且你想想,大少爷本在房间里,他那么大个人,如果不是自己要出去难道我还拉得动他?你们疑心是我关了房门,如果是那样的话怎么没有哪个佣人听到打门声,他只是听不到说不出,难道连手也不会动一动么?”
“钟雪落你给我闭嘴!”老太太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茶盏一齐都震了一震,可她到底没有霍展鲲那样的霸气,雪落还能淡淡笑得出来:
“老太太,霍家统领三十万易军,肯定不是倚强凌弱,事事还是都讲个‘理’字的吧!您是长辈,今天要打要骂雪落都受着就是,可是中间的道理我一定要说清楚!我刚刚说的那些难道谁可以辩驳吗?如果你们听不进去雪落的话,可以再问问大少爷,要是大少爷也说是我的错,那雪落就认了,就算你们要按军法打死了我我也不会有半句怨言!”
“大表哥,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别护着这女人,她心眼坏着呢,你再护着她她以后净折磨你!”冯茉儿对着霍展谦说,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
他的眼睛终于往雪落这边看了过来,眼底的雾气更浓,所有的情绪都在那雾气中模糊飘渺了,雪落直直瞪着他,眼波澄净,仿佛真是无辜,他看着,慢慢低下头去,在摆好的纸上写了四字:
“与她无关!”
或许霍展谦还对他们之间存着侥幸,也或许是真的不忍,不管怎样,她到底赌赢了!
少女的嘴角终于愉快地扬起,她环视周围恨意的面孔,眼睫闪动,眸中尽是狡黠得意!
谁对谁错,其实每个人都心知肚明,可是霍家这些高高在上呼风唤雨的人原来也有憋气的时候,原来旁人也不是只有挨欺负的份儿,光是看看他们这样子她也通体舒畅呢!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暗无天日的工作暂时基本告一段落,接下来我要爆发我的小宇宙好好更文了,呵呵呵呵!
初入侯门(九)
本来这天老太太心情很好,是打算携着女眷们一起去骏都城里逛一逛,下午还定了兰心大戏院的包房票子,可是给那样一闹,谁都没有了兴致,冯太太冯茉儿每日闲得无聊,本是无风也要掀起三尺浪的,有了雪落这般挑衅生事那还了得,就算是辩不过她也想挑拨着老太太再把她收拾一顿,两个人叽叽喳喳吵了半天,老太太微眯着眼睛沉默了很久,终于还是让霍展谦拉着雪落离开了!
因为霍展谦素来不喜欢和人打交道,起居行事也诸多不便,所以一直单独住在花园大宅后面独立的小洋楼里,这时刚刚绕出曲折亭廊雪落便甩开他的手,三步并作两步走回了房间,不多时他也走了进来,将一张纸递到她面前。
“你怎样对我都无所谓,可是不要再故意惹其他人生气了好吗?”
她拈起那张纸,转头斜了他一眼,见到那墨一般黑的眼眸中殷殷的期盼,她嘴角勾起了刀子般的薄笑:
“我怎么对你都无所谓,霍大少爷,我怎么对你了?我找个残废骗你成亲了?我拿枪逼你回洞房了?还是我拿家法毒打你了?说得你好像多委屈似的!”
他墨黑如海的眼睛定在她薄薄起合的唇上,脸上有极不正常的白,她将手上的纸撕碎了揉成一团塞回他手上,顺便将他往外推了一推:
“离我远点,大男人还弄得这么香,你不恶心我都觉得恶心!”
他还是那样的姿势神态,仿佛没听懂她说的是些什么,那样怔了片刻才转身将手上的废纸扔进碧瓷盂中去,却真的不再靠近她,自己开了门往外走去。
后来习妈跟她说,那天晚上大少爷怕惊醒了佣人们传到老太太那里她要遭殃,居然谁都没有叫,自己在冷冰冰的书房里捱过了一晚,如果不是习妈第二天一早去整理书房见他和衣伏在桌上谁都不会知道这件事,他性子谦和,也自知委屈了她,不愿她再在霍府受半点欺负,因此处处包容忍让,那言下之意自是希望雪落能理解他的用心良苦!
习妈甚至也有意无意提到了新婚那夜,大少爷悄悄放了她,回头却碰巧遇到了二少爷,二少爷是何等人物,自然马上觉出了蹊跷,转身便吩咐老妈子悄悄探明了情况,霍家肯定是丢不起新娘子落跑这个脸的,他立刻从筵席上找来钟师长追了出去,后面一切的发展,当然也不是大少爷能够控制的了!
习妈的心思她当然明白,可是她静静听着没动,知道了这些又怎么样呢,就算是对霍展谦的那点怨气消了又怎么样呢,终究是霍家恃强凌弱将她骗了来,霍家人要她不好过,她自然也不会要他们好过,霍展谦对她再好,可也还是姓霍!
有了这前车之鉴,他们这边不时便有佣人来晃上一圈,老太太的眼睛时刻都在盯着她有没有再虐待她的宝贝儿子,她心中清楚,却丝毫不避嫌,有时当着佣人的面甚至还要得寸进尺些——看就看呗,气死他们才好,非要骗了她来,也要叫他们自食苦果,他们越生气她就越开心!
有几次老太太实在忍不住了带着人气势汹汹地赶过来,她早学聪明了,老太太人一来她立刻便是贤惠无比的模样,一步也不离地靠在霍展谦身边,对他们指控的一概微笑否认,眼睛眨巴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