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钱我收好了,药你好好带回去。”伙计扬了扬手里的铜板,想伸手去摸摸谢小蛮,果不其然被避开了。
灰猫从喉咙里发出几声咕噜,尾巴一甩,就消失在了和济堂的门外。
“顾家那只猫今天又来了?”和济堂的老板恰巧从后堂走出来,只见到一只猫从眼前跳了过去,“这猫就是和狗不一样,”老板无缘无故发出了句感概,“对人也爱搭不理的,让猫来买药,也不怕它溜了。”
“馒头可聪明着呢,”小伙计想了想,“这个月……好有一二十次了吧,都是馒头来抓的药。”
一开始伙计见到柜台上突然蹲了只猫,还在莫名其妙,那猫就自己伸爪子碰了碰脖子上系的小布袋,如此人性化的动作,伙计还是第一次在一只动物的身上看到。等他打开布袋,发现里面的铜板和写着药材名目的纸条时,更是惊叹得连嘴都合不拢了。
顾家的女主人杜桐娘病了大半个月,买药的活计就包在了谢小蛮的身上。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举,顾昭年幼,每日里要做饭、熬药、照顾病人,私塾的功课也一日不能落下。好在同福巷的街坊邻居都是厚道人,除了借米,见顾昭小孩子家家的做饭辛苦,有时候还会送些糕饼过来。便是杜桐娘那一日突然晕倒,也是对门的小夫妻去请的大夫。
不多一会儿,谢小蛮就回了家。顾昭解了她脖子上挂着的纸包,照例是生火、净手、煎药,他年纪小,费力地拉着风箱手柄往灶膛里推,两排米牙紧紧咬着,一张白嫩小脸上满是细汗。
谢小蛮瞅了瞅自己的猫手猫脚,只能蹲在一旁干着急。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家里的日子越来越不好过。杜桐娘说是染了风寒,但总也不见好。买药要钱,吃饭也要钱,以前杜桐娘没生病的时候,还能卖卖绣活,给大户人家浆洗衣服补贴家用。按现在这个坐吃山空的架势,怕是她病还没好,顾家三口就得饿死。
赚钱,必须要赚钱。但是一只猫……谢小蛮沮丧地想,又如何在异世界的古代社会赚钱?
她就这么琢磨着,连吃饭的时候都心不在焉。顾昭把快要埋到碗里的猫脑袋给提溜起来,拿布巾擦干净胡须上的汤渍:“馒头,你怎么了?”
谢小蛮当然没办法回答他,顾昭也没觉得自己和一只猫说话有什么奇怪,耐心地把灰猫胖胖的身体抱在怀里:“在想桐姨的病?你出门的时候,大夫来看过了,说是正在好转,别担心。”他戳了戳猫咪的脸,一个六岁的小孩子,脸上的笑容却温柔又稳重。
自己也真够没用,竟还不如一个孩子。灰猫伸爪子在顾昭脸上礼尚往来了一下,打起精神来吧,谢小蛮。
吃完了饭,顾昭要去私塾,谢小蛮闲在院子里无事,也跟着他出了门。
正是春光好的时候,123言情府绕江而过,江边一片桃红柳绿,那奔腾江水入了城,竟也轻缓和顺了下来。同福巷里,一溜青灰色的石板路在阳光下反射着熠熠金辉。谢小蛮迈着步子跟在顾昭身后,昨夜刚下过一场雨,地上还有些湿,她专心致志地盯着路面,免得自己的爪子踩进水洼里。沿途遇到打招呼的街坊,灰猫抬起头,勾着尾巴摇上几下,就能逗得对方一阵乐呵。
就像和济堂老板说的那样,猫和狗是不一样的。他们对人不算亲昵,总是远远地趴在树上打盹,或者蹲在屋顶上晒太阳。谢小蛮做了一年的猫,骨子里好像也被浸染了这些“猫性”。她走了一段路,正迟疑要不要跳到屋顶上去,突听身后传来一个嚣张的声音——
“前面那只肥猫,你给我站住!”
哧溜一下,谢小蛮不再犹豫,三两下就跳上了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