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自己什么东西都没少,怎么会有人只偷盗一个肚兜?
茶馆的老板只租了杜画后院大半天,他就已经从杜画手里得了茶馆一个月的收益,此时不舍出手大方的杜画离开,正找小二给杜画上下打点,顺便表达自己欢迎她下次再来的热情。
杜画看了他半天,也没从他脸上看出半点心虚,明显那消失的肚兜和老板没一点关系。
此事有蹊跷,但她又敲不准是不是傻狗见她不喜欢,偷偷进她的屋把肚兜又给叼出去扔了,只好先把这事放在一边。
好不容易把沈空莲安顿下来已经是傍晚了,杜画让她好好休养,她自己则带着边鸿去叫人,打算让小二把晚膳送到沈空莲屋里,而他们就在大堂吃。
一个小二眼尖地看到他们下楼,殷勤地上前招呼,给他们安排座位,一入座,杜画叫了些菜,然后叫住小二,给他递出足够的银子,“把我点的菜通通再做一份送去天字三号房,多余的给你当跑路费。”
“谢谢客官,小徐这就去办!”小二喜笑颜开地接过。
忽然,杜画听得门口有人正在趾高气昂地嚷嚷,转头,就看见一个小二打扮的人正在撵着一个瘸腿又瞎了一只眼的,上了年纪满脸皱纹的乞丐,手里擦桌子的抹布快要甩到乞丐脸上了,“快走快走,我们这是也是你这脏兮兮的丑东西能进来的,要是让我们老板看见了,肯定要把我骂得狗血淋头,到时候小心我把你另一条腿也打瘸了!”
“哎,大赖,你别这么对老人家说话,”叫小徐的上前阻止,然后对着乞丐和颜悦色道,“老人家,我们老板定了规矩,不许有人进来乞讨,你也别叫我们为难。你看这样好不好,我去厨房拿点菜给你,你去那边的柱子边吃,行不行?”
老人家自然欢喜地点点头。
大赖讥讽道:“就你好心,厨房的菜可是要钱的啊,小心我去告诉老板,你就等着被赶出去吧。”
“给钱就给钱。”小徐回。
而后小徐对杜画歉意地笑笑,“不好意思啊客官,我先给老人家送点菜,送好了我立刻去办您交代的事。”说着他就急急忙忙地去厨房。
“慢着,”杜画叫住他,“我看那老人家也挺可怜的,这样吧,你去厨房挑几份好的菜给老人家送去,我这桌可以慢慢来,至于要送去楼上的菜,就叫他去吧。”杜画一指还在擦着碰过乞丐的手的大赖。
小徐看了大赖一眼,应声,“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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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经快要黑了,杜画在地上扑了干净的布,从马车里拿出来调料和小糕点等东西,一样一样精致地放在地上,骨节分明的手指握着玉白的茶盏,竟还要净白几分。
狐狸蹲在一边看着她做这些事,有些恍惚地想起她那抚养她长大,如今却要捉她做炉鼎的师父,曾经也是这样不顾身上干净的衣衫,乐呵呵地抱着幼小的她,夸她学得快,为她做一些屈尊降贵的事,旁人见了,都说师父是真心待她好。
那时不少人嫉妒她的天资,不满师父对她的另眼相看,她自己又懵懂无知,不知收敛,导致她的人缘极差,她却统统不在乎,只一心觉得师父是全天下待她最好的人,日后若有所成就,绝对不能忘了师父待她的好。
谁知她还没来得及出人头地,就已物是人非了。
正出神的狐狸忽觉头顶被揉了一把,愣愣地抬头。
“在想什么?”杜画问她。
狐狸垂下头,什么都没说。
杜画摇摇头,初夏白天长,但开始暗下来后就会很快,她在地上放了一根蜡烛,点了,“你不说我也知道,凝幽,人一辈子很长,总会遇到几个伤害你的人,但是回头想想,人生不就是由这些酸甜苦辣组成的吗?你要学会忘记,和原谅。”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原谅沈空莲呢?”狐狸反问。
杜画手一顿,面上是一如既往的清淡。
狐狸又说,“当时我没想明白,但是我现在觉得很奇怪。仙长,你是仙长,总有办法保住沈空莲的吧?我跟着你们也有几天了,边鸿无意间提起的事我也知道一些。仙长你说,带着沈空莲一起走真的会伤害她的身体吗?为何边鸿半点不适都无?”
一根蜡烛仍旧显得昏暗,杜画回身又去马车上拿了一根下来,她的耳力在学了九阴真经后好了许多,即使走开了,还是能听清楚狐狸的话,显然狐狸也知道。
“仙长,那大赖一看就是个好吃懒做,胆小贪财的人,明明有另一个更好的选择,你为什么独独挑中了他?沈空莲身份不便透露,你明明在药房后院住着隐蔽又清净,为什么要搬到人多口杂的客栈去?我猜,你还‘无意间’透露了沈空莲的身份吧,也许是说她是榆城的,也许是说她姓沈?”
狐狸一个一个“为什么”吐出,却半点得不到回应。
两根蜡烛点上,周围已经亮了许多,虽然还是略显昏暗,也够她们正常视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