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芊激动得不能自己。
泪水肆意奔泄,卫芉深深一福,哽咽着道:“臣妾,谢皇恩浩荡!”
执令官缓缓上前,恭恭敬敬地奉上两袭红黑衣袍,恭敬说道:“娘娘,此乃皇上亲赐的红黑衣袍。皇上说红袍许给娘娘是极至的富贵,黑袍许的是与他一般的尊贵。”
卫芉哽咽着收下,语不成声。
韩非回到寑殿时,已是深夜。
今日是他生平最为快意之时,只是,让他唯一觉得遗憾的便是,在他极致的快乐时,他的身边少了一位妇人。
没有妇人分享的快乐,便打大了许多折扣。
眼前济济一堂,君臣同乐之际,韩非的心里,始终怏怏,像似缺了什么。
仰头将酒一饮而尽,在放下酒樽时,韩非手下一滞。
他的目光怔怔地望向大殿的入口,一瞬不瞬,再也无法将视线由那个款款而入的妇人身上挪开。
红衣如火,白颈墨发,由远而近的妇人大腹便便,顾盼生辉,艳丽逼人。
大殿中的众人诧异地随着韩非的目光望去,不由得也屏了呼吸,渐渐停止了喧哗。
眼前这个妇人,这些人以前在笰地时就曾见过,那时天子虽然重她,不过看在众人眼里,到底妇人无绝色之姿,不过是个寻常的妇人罢了。
然而今日这个妇人,明明已是大腹便便,然而却肤白如玉,双眸如墨,一言一行,处处透着绝世风姿,竟然灼灼地发着光热,让人不能直视。
韩非终是从一殿的清静中察觉到,众人正目光灼灼地追随着卫芊。莫明地,他竟然不悦了。
长身而起,大步迎上前去,肆无忌惮地将卫芊纳入怀中,韩非拧眉问道:“这么晚了你为何还不安寑,却带着大子来此?”
自从听安大夫说过她腹中怀的是男儿后,韩非赫然便处处以朕的大子称之,有时见他这般执着,卫芊也觉好笑。
娇嗔着瞥他一眼,卫芊柔声道:“妾今日已经错过夫主称帝之盛况,不想再错过夫主受百官朝拜之盛宴。”
韩非勾唇一笑,目中尽是柔情倦倦。
少顷,他低声嘟嚷道:“稍坐片刻你我便退去罢。”
卫芊诧异:“夫主今日春风得意,为何不在此尽欢?”
“你夫主的天下是靠自己打下来的,就算没有这些人锦上添花,你夫主亦是天下霸主。”
韩非淡淡拧眉,一如往日的狂妄。
卫芊斜睨着他,哑然失笑。
她的男人,从来都是如此傲立于世,目无余子。他若爱,必深爱!他若不在意,便是谁,也无法撼动他半分。
韩王宫内殿,气氛肃然中,宫女与女医官自天子寑殿频繁出入。
寑殿外,不时有妇人痛苦的呻吟声传来。
殿外的庭院中,站满了韩氏宗亲跟元老大臣。此时此刻,人人面色凝重,无不担心。
“皇上来了!”
人群中有人惊呼,众人随着纷乱的脚步声望去,当中一人,玉冠黑袍匆匆而来,赫然正是入营察军的韩非。
不及走近,韩非摆手示意众人免礼,一面急切问道:“现在情况如何?”
“听医官说……”
“啊——”
年长的韩氏宗亲还没禀告完,便被寑殿内卫芊嗖然传来的痛呼声打断了。
韩非面色一白,脚步一抬,大步向寑殿走去。
“皇上!皇上!产房污秽,皇上万金之躯,万万不可入内!”
众臣惊慌,忙不迭地拦在韩非身前。
韩非面色一沉,一双厉目自众人面前一扫而过,冷声道:“室内是朕的妇人跟朕的大子,何来污秽之说!”
说着韩非又往里冲去。
众臣一急,再次拦在他身前劝道:“皇上,臣等知你与皇后情重,然而产房之地,血腥污秽,非丈夫可入,皇上还当遵从祖制,待到满了三月,除垢辟邪之后方可入内。”
“朕在战场之上,所见血腥污秽之事不知几凡,如今到了自己妻儿身上时,倒嫌污秽了?简直岂有此礼!”
韩非急了。
正在这时,寑殿内的卫芊再次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痛喊声。
韩非的面色再次一白,随即声言厉色地一声暴喝:“尔等谁敢拦朕!”
众人被韩非这么一喝,吓得不由自主地后退了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