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稍后,安大夫果然让人送来了汤药,说是特别为娘娘调理身体准备的。卫芊不疑有他,当即便一饮而尽了。
在卫芊不无忐忑中,第二日终是来了。
她即盼望韩非可以即刻清醒,却又不无担心他醒来之后,对于从前之事,他倒底可以记起几分。
怀着不无复杂的心情,在安大夫为韩非施针时,她刻意避了出去。
然而她左等右等,却没有等来韩非已然醒苏的消息。
随着安大夫在殿内呆的时候愈长,卫芊心里便愈是惶然不安。当按捺不住心中的焦虑匆匆赶往寑殿时,正遇上安大夫与甲神色凝重地自寑殿内出来。
“皇上醒来了么?”
卫芊脸上写满了害怕。
安大夫与甲却相顾无言。
卫芊的面色立时变得惨白如鬼。
深深吸了口气,卫芊强抑着心里的惶然不安,轻声问道:“大夫曾说过,今日施针之后皇上应是可以醒来了,如今已然施针,皇上却未醒转是么?”
安大夫长长一叹,黯然点头。
卫芊脚下一虚,不由得跟跄着往后退去。
“娘娘!”
就在甲准备伸手相扶时,卫芊又稳稳定定地站定了下来。
不过少顷,她神色便变得冷然坚定。
“告诉我,皇上还能醒来吗?”
当她再次抬头望向安大夫时,不仅神色镇定,便是语气,也十分平静。
然而甲却明白,这个妇人,是个愈挫愈勇,愈是惶然便愈发镇定的主。
当他的目光不动声色地望向安大夫时,后者则一脸为难地回道:“现在尚难断言,属下已经为皇上准备好了汤药,稍后呈上请娘娘喂皇上喝下,到底境况如何,也只能等皇上服药过后再行观察了。”
尽管面上力持镇定,但是卫芊心里却已乱成了一团。
或许是关心则乱,听了安大夫的话后,她便立时令道:“如此便速速将汤药呈上来罢。”
安大夫一诺而退。
卫芊提步准备进入寑殿时,突然又想起一事,当下回头吩咐甲道:“不管皇上今日是否醒转,甲对外务必只能报喜不能报忧。越国方破,若无皇上在此威慑天下,恐怕容易招致越军残余反扑而至。传令众将,越军残余未清除之前,切切不可有丝毫松懈。”
甲目中光芒一动,随即领命而去。
转身的瞬间,甲向来冷凝的面上漾起一抺满意的浅笑。
直到这时,卫芊才匆匆入殿。
床榻上,韩非仍然长睡不醒。
卫芊呆呆地望着沉静得宛如已经死去了一般的俊雅男子,心里没有预警地浮现出鲁齐临死时的那一幕。
一时间,所有的惊惶不定跟担心害怕全涌上了心头,化成一股无法抑制的恐惧。
卫芊脚下一阵阵发虚。
她努力地,缓慢地,一步一步朝床榻上的韩非走去,脚步似有千斤。
巍颤颤地伸手抚上韩非的脸颊,摩挲着那早已溶入骨血的俊挺的五官,刚才还强悍得像是无坚不摧的卫芊,这一刻脆弱得宛如一个孩子般,哭得无助。
她扶着韩非的脑袋,尽管他双目紧闭,然而卫芊仍然让他对着自己。
她啜泣着小声乞求道:“夫主,越国已灭,天下大局已定,如今你壮志已酬,为何你还不醒来。我求求你,不要吓我,快点醒来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