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韩非不再看向段墨紧绷的面色,自顾调转马头,在离去之前他带着沉沉威煞地再次警告道:“若是我的妇人在你手上有一丝一毫的差池,段墨,本王在此发誓,我必将你段国夷为平地。”
随着马蹄声渐行渐远,已经气到浑身发抖的段墨,嗖然抬头望向城墙的雉堞上的两个妇人。
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眦裂发指的他咬牙切齿地从牙缝里崩出四个字:“卫——氏——阿——姣——”
目光沉痛的卫青尚未回过神来,段墨已经狠狠地一甩马鞭,整个人跟剑一样射了出去。
卫青略一迟疑,随即下意识地再次望向韩非。
转回目光的刹那,卫青目中已带了几分敬佩。少顷回过神来,他忙驱马赶上段墨,一起奔入城内。
随着段军撤入城内,城门缓缓关上。
城下只剩下韩军了。
卫芊静静地看着韩非为她所做的一切,一时间,泪如雨下。
韩军簇拥中,韩非面色沉静地再次望向城墙的雉堞,再次扬声喊道:“卫姣,本王已经如你所愿放段王离去。如此,你也应该信守承诺不得再伤害我的妇人。”
“你的妇人?”
卫姣笑得花枝乱颤,“韩王在说笑么?刚才我只是让你放段军入城,可不曾答应过你什么。”
“你——”
韩非生平第一次被一个妇人这样戏弄,一时气得失了往常的镇定。
在韩非的暴怒中,卫姣却将笑容一收,不无正经地说道:“既然韩王有心要与妾谈条件,何不亲自上前一些!韩王要离妾近一点,有些贴己话,妾才好说出口来不是么?”
“皇上,这个妇人甚是狡猾,皇上不可以被她巧言所骗。”
“是的!皇上万万不可靠近城墙,妇人恐怕有诈。”
就在众将纷纷劝说之际,卫姣却将卫芊往前一推,短剑往前一送,几乎是立刻地,卫芊的脖子上便多了一道口子,一时间,血流如注。
唯恐韩非担心,卫芊咬牙生生将那痛呼声悉数卡在喉咙间。
然而目力极好的韩非还是看到,卫芊穿在身上的素袍前,已经沾了点点腥红。
“住手——”
这不无暴戾的一喝,泄露了韩非心底的慌乱。
卫姣不无得意地一笑。
她就知道,看似战无不胜的韩非不是没有死穴。
眼前的卫芊就是!
再次将卫芊狠狠压在雉堞上,卫姣声音一提,再次高声道:“韩王应当知道,妾不同于你们这些丈夫,除了对男人曲意承欢,妾可是不会怜香惜玉的。若是韩王再要犹豫,妾要是失了耐心,到时一失手将你这个视为心头肉的妇人杀了,那可就怨不得我了。”
韩非脸色变得铁青,暴喝道:“卫姣,你要有什么不满尽管冲本王来就是了,与卫芊无干!”
暴喝声中,韩非一举手。
众将面面相觑,只好让出一条路来。
就在这时,原本像是软若无骨的卫芊突然扑在雉堞,冲着城下嘶声喊道:“不要上前!不要——”
一语未尽,卫姣已经重重地将剑梢敲向她的脑后。
在感受到卫姣身上那股迫人而来的恨意跟杀气的同时,卫芊陷入黑暗之中……
有那么一刻,韩非感觉到自己的心脏似乎已经停止了跳动。
随之他立即拉弓搭箭,往城墙上那个正缓缓逼向卫芊的妇人射去。
就在卫姣再次挥动剑梢砸向卫芊时,“嗖”地一声利器破空之声传来。
随着左边脸颊一热,卫姣下意识的往脸上捂去。
手中一片湿热,卫姣巍颤颤地将手凑向眼前,她这才惊悚地发现,那竟然是血。
缓缓回头,惊魂未定的卫姣这才发现,她刚才站着的地方,一支石矢钉在地上,尾羽犹自颤动。
城下,韩非的声音冷冷地传来,杀意斐然:“卫姣!我发誓,若是你再敢伤害她一下,便是上天入地,我也势必要将你千刀万剐!若是不信,你大可以一试!”
明明韩非远在城下,然而,当他带着杀意的声音沉沉而地传来时,卫姣的心脏不由自主的抽搐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