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个妇人在韩非的心中,已经无人可以替代。
那时候,每当他对卫芊思念过甚的时候,他便会前往竹屋中她曾经住过的院子,有时小坐,偶尔就歇在那里。
这个妇人临逃走前给了他刻骨的温柔。
而那些温柔之时,都是发生在她独居竹屋的时候。所以潜意识里,韩非对卫芊曾经居住过的竹屋,便特别的偏爱。
以至于他一时气恼说要封了那一处院子时,心里满满的都是无法割舍。
只是后来卫芊终归是回到他的身边,再加上诸事繁忙,韩非便暂时忘了这个院子。
直到现在负气而出别无去出时,韩非这才又想起竹屋中那个院子来。
不无郁闷的韩非当下脚步一转,便向竹屋而去。
那些随侍的太监宫女见韩非面上尽是郁怒之色,一时噤若寒蝉,只好远远的跟在他的身后。
直到行至竹屋那处卫芊曾经住过的院子前,韩非才嗖然回身暴喝道:“不要跟着朕!”
这样冲动暴怒的韩非,就算是随侍在他身边多年的执事太监也不曾见过,一时间,众人直刷刷地停了下来,吓得连大声也不敢喘一声。
竹屋那个院子,一草一木还如往昔。
院子尽头的内庭中,有淡淡的幽香随着空气飘荡而来,一如当初卫芊曾经住在这里时一模一样。
韩非一踏入这个熟悉的院落,心中便嗖然一静。
一切又恍然回到了从前。
韩非的脚,下意识地向着内庭急冲冲而去。
然而堪堪冲出数步,他又嗖然顿住了。
这一刻,韩非望向内庭的目中满是欢喜。可是,他又唯恐自己只要再前进一步,那个美梦便会立时破碎的惶恐。
便这么怔怔地顿了一会,几乎是突然地,韩非对自己生出一股恼意来。
他不由得自我厌弃地想道:若是叫世人知道威仪天下韩王,在一个妇人的院子里,竟然心里如此忐忑,如此惶恐,这叫什么话。
这么一想,韩非心中立时恼意又起。
就在他再次提步准备向内庭走去时,身后突然响起一阵细碎的脚步声。
难道是她!
她终是放不下自己,追来了么?
韩非的心中,不由涌起一股欢喜。
卫芊的体息有股自然的清新之气,而这股袭人而来的香味,却有着浓浓的脂粉味道。
一抺异常掠上韩非的心头,就在他警觉地回头之际,庭院的门边却传来一阵异常的声响。
猝然回头的韩非,在目光触及庭院的门边那抺俏生生的身影时,眉心突然急跳。随即,他嗖地望向那个还紧紧拥着自己的妇人。
这一看,他面上的神色又连着变了几变。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紧紧环着自己的妇人,竟是卫姣!
就在他腾地一把挥开正紧贴着自己的卫姣,还来不及出言相斥时,脸色苍白的卫芊已经步伐踉跄地掉头飞奔而去。
门边的地上,静静地散落着的,赫然是他的外袍。
“卫芊!”
韩非情急之下冲着她离去的方向徒劳地伸出手去,薄唇一张,那挟着慌乱的暴喝声便逸出唇畔。
然而,脚步如飞一心只想快快逃离这里的卫芊,只留给他一个决绝的背影。
韩非本待赶紧追上前去跟她解释,可是他才冲出数步,便嗖然意识到自己的身份。
他这才记起,自己是一国之君,不可以当着众人的面对一个妇人如此着紧。
这么一想,他便生生打住了前行的脚步,那尚在半空的手,也无力地垂了下来。
只一瞬,韩非突然想起那个让卫芊对他心生间隙的始作俑者,不由腾地回头,狠狠瞪视着因为他挥开的力度过大,而踉跄了数步,堪堪才稳住身影的卫姣,挟着浓浓怒意,恶狠狠地问道:“怎么会是你?”
“怎么就不会是我!嗤……”
卫姣一边整理着鬓角的乱发,一边好整以暇地应道:“皇上突然来到我的院子,不就是为了来找臣妾的么?皇上对臣妾如此有情,臣妾情难自禁,上前与皇上耳鬓厮磨一番亦是人之常情,皇上又何须动怒。”
韩非被卫姣一番话气得一噎,便是太阳穴也突突跳了起来。
然而他再是气怒,却终是对她无法出言相斥。
这个妇人,她显然是故意的。
眸子阴了阴,韩非突然勾唇一笑。
只是这一笑,带着森森寒意,让人看了,打心里发悚。
一步步逼向卫姣,直到他的脸靠近她的颈侧时,韩非才将头一低,气息森寒地,一个字,一个字地轻声说道:“媚妃今日才受封,想必还不知道朕的规矩,不过没有关系,朕不介意告诉你。上次有个嫔妃,想趁朕小憩的时候爬上朕的床榻,已经被朕下令杖刑之后废了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