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他话一出口之后,原本便安静的殿外,一时间静得连微风吹过的声音都能听到了。
说完之后,韩非再也不看向直挺挺跪在他面前的卫芊一眼,一脸沉郁地踏着重重的怒气,迅速离开了竹屋。
韩非一走,卫芊原本挺得笔直的身子便一软,整个人便跨了下去。
她全身乏力地垮坐在榻上。
她的手,仍然捂在自己的玉颈上,尽管韩非早已收手,可是卫芊仍然觉得难以呼吸。
早在韩非不容抗拒地说“若是再让朕知道你偷偷服用息子汤,便休要怪朕血洗竹屋”的时候,她便像是一条脱水的鱼一般,变得难以呼吸……
韩非这个混蛋!
她明明已经不想再去坚持了,也不想去争了。
明明她已经打算,这一生,就这么如行尸走肉一般留在他的身边,不去在意他后宫进了多少妇人,也不去在意他心里到底会爱着谁了。
可是这个混蛋,他不允许!
他一定要她诞下他的子嗣,他一定要逼着她去争,逼着她就算不为自己,也一定要为他们的孩儿去争!
这一刻,卫芊又体会到了如前一世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跟看不到未来的爱。
这一刻,她甚至开始怀疑,无论自己如何努力,终究难逃宿命的安排。
无论是前一世的段墨,还是今生的韩非,她不是被迫着舍弃,便是被迫着接受。
卫芊从不知道,原来被逼着接受一份并不圆满的感情,也是如此痛苦的事。
卫芊木然地瘫坐在榻上,恍如灵魂出窍了一般,呆呆怔怔的。
她从清晨坐到日暮,不言不语,不吃不喝。
就连竹屋内的天色转暗,就连宫女们几次上前请她进食,来来去去地在竹屋内走动,或是点上照明的牛油灯,或是不时奉上温茶热饮,卫芊像是全部没有知觉一般,只是木然地坐着。
直到这些嬷嬷跟宫女们犹豫着,要不要去禀告韩非时,她才淡淡吩咐一了句:“寑了。”
宫女们大喜过望,忙不迭地迎上来,小声问道:“娘娘不先进些食么?”
卫芊摇了摇头。
就在她撑着几准备站起来的时候,这才发现自己的腿脚已麻。
宫女们见机上前,将她搀了起来。
在宫女们的扶持下缓缓上了床榻,卫芊这才挥手令道:“退吧。”
宫女们面面相觑,望着反常了一整天,在这一刻却又神色如常的卫芊,众人齐声一诺,便退了出去,掩上房门。
卫芊眼睁睁地躺在床上,睡意全无。
随着夜色愈深,外面越来越静,卫芊的心,在这寂静的夜里也愈发空洞。
就在卫芊恍恍惚惚地,似睡非睡之时,一声轻微的微响声传来。
浅眠中的卫芊嗖然张开双眼,却见她的床榻前站着一个一身劲装,还用黑巾蒙面的剑士。
那人见卫芊醒来,先是忙不迭地冲她做了个禁声的动作。
卫芊一看来人没有敌意,心中一动,随即明白了七八分。
她心中一喜,嗖然坐起,静静地盯视着来人。
在她静静的盯视中,黑衣人冲她叉手一揖,小声道:“在下奉段太子之令,前来听候娘娘差遣。”
段墨!
卫芉抑制着心中的狂喜,迅速下了床榻,几步冲到黑衣人面前,压着嗓子问道:“你说的可是段国的太子段墨?”
黑衣人轻声一诺之后,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奉上,说:“太子说,娘娘见了这块玉佩定会相信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