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了停,他瞅着卫芊,笑得狡黠:“如今还有件要紧事。”
“什么要紧事?”
卫芊讶然。
卫青不怀好意地朝前方抬了抬下巴,“你刚才哭得甚是丑陋,太子正在一边看着笑话呢!快随阿兄先去见过太子罢。”
顺着卫青所指的方向望过去,卫芊这才发现,不远处太子段墨与韩王韩非正望向这边,前者形色淡淡,后者正双手环胸,笑得端是不怀好意。
卫芊的脸又开始隐隐发热。
但是到了这里,也只好硬着头皮上前见礼。
段墨示意卫芊免礼,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声音平和地说道:“若不是今天亲眼见到,段墨还不知道卫氏门下女郎如此有情有义,带着区区二十个护卫重返险地,竟然只为阿兄。在下佩服!”
卫芊尴尬抬头,两人视线相接。
余晖中的段墨,一身皮弁白衣,面上尽管渲染着淡淡的战火烟薰,但是那双目中熟悉的神采却依然如旧。
看着他,卫芊的心跳,没来由地又加快了几分。
“我……”
卫芊望着他脖颈下被烟薰污黑了雪白领边,正想说话,不想一边的韩非戏谑地说道:“卫氏门下女郎不仅有情有义,还喜怒形于色,又能收放自如,果然不失名士风范!”
这话,看似褒奖,实则嘲讽的意味十足。
虽说前一世时,卫芊曾是韩非的女人之一,然而她却一点也不了解这个男人。
在她与他少有的几次接触中,凭着前世对他有限的那点了解,卫芊所知道的韩非,只是个执着于一统天下,狂热的霸权主义者。
他的后苑从来就不缺女人。
那些像卫芊一样,从各个国家经过精挑细选的美人,不断地以各种形式,源源不断地送入他的后宫。
然而,即便是那些曾经得到过他宠幸的女人,似乎也没有谁可以真正得到他的欢心。女人,对韩非而言,似乎只是他发泄生理的一种需要罢了。
而且就卫芊所知,韩非并不是一个沉迷于床第之欢的人。正因如此,曾经一度让身为他众多女人之一的卫芊,为了接近他,还颇费了一番心思。
只是,就算她曾经成功地接近了他,最终也还是自己落了个被杖行的下场……
前一世留下的阴影,让卫芊一想起这个男人时,总是不寒而栗。如果可以,今生今世,卫芊都不愿与他再次相遇的。
可是这一刻,重见这个前世世仇,又被他几次三番的热嘲冷讽下来,卫芊所有的不忿跟怨怼都聚上心头,不由血往上涌,嘴一张,想也没想没便问道:“韩王与狄人对阵时,可有预料到自己的生死之事?”
韩非挑眉望向卫芊,忽而露齿一笑,不紧不慢地说道:“阵前对敌,生死本就无常,就算本王贵为一国之君,也难以预料。”
“就算韩王这样的锦衣王孙,今天弛骋疆场,或许明天便会马革裹尸,白骨露于野。”
无视段墨与卫青变了几变的脸色,卫芊自顾淡然道:“难道因为人生无常,世事无常,人心无常,面对卫芊发自本能的一哭一怒,韩王倒觉得不如常了呢?!”
“小姑子好利的一张嘴!”
卫芊话音一落,韩非却出人意料地右手一伸,嗖地握住了她的手腕。
这个狂妄的男人,他竟然当着段国太子跟卫芊兄长的面,将她往自己身前一拖,挟着迫人的气势,俯着头,认真地问道:“我有得罪过你么!小姑子怎么像是对我极为怨怼?话里话外,对本王恁不客气!”
我有得罪过你么!
……
几乎是韩非此话一句,无论是段墨还是卫芊,俱是一怔。
因为,就在不久之前,段墨也对卫芊问过同样问题,就连那问话的语气,也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