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佳琴说:“我梦到的。穿着白和服,在一个日本屋子里。”
对此,心理医生解释说:“这不过是情感转移,对残酷现实的本能逃避,所产生的记忆替代,这也是人脑的一种自我保护和安慰的机制。”
爷爷心痛地想,丰田车不就是日本人的车吗,白色丰田,白色和服,确是日本人杀了我的女儿女婿啊。
可从此,这个梦魇时不时出现在吴佳琴的梦里,从一年数次,到一月数次,再到一周数次,随着吴佳琴年龄的增长和压力的倍增,梦境也不断重现。
初中时,吴佳琴第一次将梦境详细的告诉了爷爷奶奶,认为车祸不过是假象。爷爷奶奶便将警察的调查和心理医生的说法完整地告诉了吴佳琴,声称他们已走出悲伤,希望佳琴也走出悲伤。爷爷说:“人,不能一辈子沉浸在悲伤中,也不能一辈子逃避现实,更不能以假想替代现实。”
为了让吴佳琴幼小的心灵不再受到刺激,两位老人并没有把女儿和女婿的照片放在某张桌子上,或挂在某面墙上,而且这样做,也会增加他们的悲伤。苍老年迈的心,也经不起一遍遍痛苦和悲伤的折磨,何况,在本该享天伦之乐,他们不得不抚养起一个孩子。
大学毕业后,初参加工作,吴佳琴用自己的第一笔工资,拉着惟一的朋友王娜珍,拿着旧报纸,来到了爸爸妈妈当年的车祸现场寻觅着蛛丝马迹。每有人走过,她们就上前寻问哪里有一座古怪的房子?人们说了好几处,一处是废弃的老房,一处是香火已熄了不知多久的寺庙,还有一处是破败的祠堂,它们全苍凉的峙立在杂草稀木之中。
最后,她问:“哪里有一座日本房子。”
人们奇怪,一个中年人说:“我小时候听祖父说,日本侵华期间,确实在这里修了间日式房子,但在日本投降后,那些房子全被拆了,砖头啊,木头啊,瓦片啊,全拿去彻自家的院,架自家的梁,盖自家的顶。听说,当时从里面翻出了好些和服,人们愤怒的将那些衣服烧了。”
一个年轻人说:“那些和服还不是从中国传过去的,日本人有罪,衣服有罪吗?。”
一个老人不高兴地说:“现在年轻人就知道祟洋媚外,早忘了日本人曾经干掉的罪恶。整天喊着中日友好?中日之间永远都不可能有友好。”
留着一络红头发的年轻人不耐烦了,顶嘴道:“人类之间永远也不可能只有和平,无论过去现在还是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