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山这些半魔修共有九人。
玄阳宗给他们传功,自然不会像白羽门对张瑜那样直接从筑基初期拔高到筑基巅峰,但稍微拔个一两层,多少也能暂时稳定一下。这么一来,对这些弟子们的潜力伤害并不至于那么大,但终归还是有那么一些。
如此说清楚了利弊,这些半魔修在下方面面相觑,似乎都在思考权衡。几个金丹宗师看着他们,耐心地等待了片刻,很快便等到了第一个答复愿意接受传功的半魔修弟子。
这第一次传功非常顺利,许卫天上前抵住对方的背,双方席地静坐半晌,真元一点点渡过去,这弟子的修为眼看着便节节攀升,最终从筑基四层升到了筑基五层圆满,许卫天看着差不多了便停了手。而后宗门果真信守承诺,将这弟子从禁锢阵法中放了出来,只在他身上留下了几个监控法术。
此人过后,剩下那些半魔修顿时踊跃起来,竟然争先恐后地想要接受传功。
几名金丹稍微一惊讶,而后才有些明白。在他们看来,传功之法对潜力的伤害极大,是一柄十足的双刃剑,但对普通弟子而言,这种顾虑却是十分奢侈的。有几个筑基期弟子敢说自己一定有潜力修到凝元甚至结丹?玄阳宗上千筑基弟子,最后能凝元的也就那么十分之一。
是以对这些弟子而言,有人愿意给他们传功,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再加上接受传功就能被放出后山,这还需要考虑吗?
四个金丹顿时忙碌起来,你给这个传功,我给那个传功。
等到挨个传过去,金丹们的脸都绿了。要知道传功对传功者的损耗是极大的,就算这一次传得比较节制,又有四个金丹分力合作,但耐不住人多啊!九个半魔修,一口气就传了八个,平均下来每个金丹都得传两个。
等第八个传完,几人起身的时候脚步都有些虚。
这第八个半魔修刚好是个姑娘,平日里就有些多愁善感,被关在后山这些时日里就属她入魔的次数最多。结果这姑娘回头看着宗门内几名宗师疲惫的模样,满脸的眼泪竟然吧嗒一下就下来了。
几个金丹还没开口说话,这姑娘就哭着跪了下去,“承蒙宗门不弃!我活是宗门的人,死是宗门的鬼,此生决不负宗门!”
此话一落,再看边上站着的另外七个半魔修,受着这哭声的影响,竟然一个接一个的眼眶全泛出了红。然后就听扑通扑通的几声,他们一个接一个的全跪下了。
“承蒙宗门不弃!此生决不负宗门!”这声音这些人合在一起,倒颇有些震撼人心的意味。
几名金丹没预料过竟然会有这样的事情,怔愣到了现在,而后许卫天才打着官腔一抬手,“你们的心意宗门知道,都起来吧。接下来该如何做,你们都该知道,只希望你们别让我们有一天后悔今日的作为就好。”
这些半魔修含泪点着头,一个接一个地表了番决心,又朝几名金丹宗师挨个行了大礼,然后才陆续离开。
剩下几名金丹互看了一眼,顾如雪不禁失笑,“真想不到会这样。”
许卫天也点了点头,“意料之外……倒可以说是意外之喜。”
“其实也没什么可意外。”龙逸笑道,“人都是有良心的。我们怎样对待他们,他们感受到了,自然就会有所回应。所谓人心,不就是这么来的吗。”
许卫天思索片刻,却是一叹,“他们如果真能说到做到,那是宗门的幸运,但兹事体大,对他们的监控无论如何也不能松懈。”
“这是自然,不过先别谈这些了。”赵镰说着,又将目光投向了后山之中唯一还在运转着的禁锢阵法,“你又打算如何?不接受传功,继续被关在这里?”
在这唯一仅剩的禁锢阵法中的,自然就是唯一剩下的半魔修了。
晓春眠。
这段时日一直保持镇定淡然的晓春眠,此时此刻却眉头微紧,显然很有些不知该如何抉择。好半晌,晓春眠才开了口,弱弱地问道,“必须得接受传功不可吗?”
几名金丹面面相觑,相视一笑:谁说筑基弟子就不会有那种奢侈的顾虑?眼下这个不就有吗。
赵镰故意拖长调“嗯”了声,“你这就是不愿意了?”
晓春眠又纠结了,半晌后又问道,“如果继续留在这里,大概还会被关多久?”
“谁知道呢?”赵镰故意如此回答,“三年五载也是有可能的。”
另外三个金丹都在暗地里翻了个白眼,不过谁也没有打扰赵镰戏弄自家徒弟。
晓春眠又是纠结半晌,最后咬了咬牙,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般问道,“那我可以先见一个人,和他商量商量吗?”
“什么人?”赵镰问道,“为什么要见他?”
晓春眠低垂下双眼,“我怕他等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