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青峰的说法被印证后,立马成为了此番救援行动中的重点保护对象,在李烈和女子的护送下迅速朝内堂退去。罗横也带领着救下的壮汉和少年,与虎啸堂众兄弟拼死抵抗,且战且退朝着虎啸堂内缓慢移动,志在为朱青峰的离开争取更多的时间。
清军的单兵作战能力不如这罗横等人,但数量本身就是质量,饶是罗横等人武功高强,也架不住那胶着的战斗消耗。直到火枪队的姗姗来迟,才让两方人马再次站成敌我阵型。在火铳已然普及的明朝,众人焉能不识其中利害?在火枪队打响第一枪时便陆续蹿进了内堂。
饶是如此,清军的第一波冲击,依然让罗横所率领的虎啸堂绿林损失惨重。在胶着的战斗中挂彩的人不少,在火枪队面前动作便稍显迟缓,下一刻便成了枪下亡魂。
脸上有疤的壮汉身上多处挂彩,却丝毫没影响其顺畅的动作,扶着筋疲力尽的少年,单手持刀,杀了不知多少鞑子。浑身的血已经分不清敌我。
罗横的胸膛伴随着重重的呼吸节奏剧烈起伏,一袭白衣亦为鲜血所染,战斗中没少为虎啸堂兄弟cao心,杀敌的同时,不忘为兄弟挡上几下。为那尚存一丝残气的辫子兵补上一刀。倚在门后,透过窗户看了看外面的情况,在火枪队的带领下,鞑子正朝着虎啸堂步步紧逼。
罗横转身拨开人群,朝虎啸堂内部走去,冲至那猛虎图下时方才见到李烈等人,在如此紧张的状况中,说话亦不忘抱拳行个礼:“请盟主与先生先撤。由罗某殿后!”
李烈一脸关切的看着伤势不轻的罗横:“罗堂主,你身受重伤,还是你先撤吧,由老夫殿后。”
罗横坚定的摇了摇头:“不,虎啸堂你没我熟,我可以利用机关多拖上一段时间。”
“可……”李烈才刚开口,却又为罗横突如其来的举动拦下。
只见罗横手中白折扇巅尽是如匕首尖大小的突起,若非满覆的鲜血已经染红了近半面扇子,谁能相信那是一件武器?此刻罗横正将那扇尖对准自己的喉咙,清澈的眼神尽是决然,恭谦却不容丝毫反对:“还请盟主成全!”
李烈热泪盈眶的点了点头,罗横这才放下手中武器,开启位于桌案下方的地道入口,目送着众人进了通道后,罗横转头让身边一名好汉将那脸上有疤的汉子请了过来。
人群中主动为两人让开一条通道,让扶着少年的汉子可以通行无阻。再次见到汉子,罗横却比方才在法场之上轻松了不少,双手抱拳行了个礼:“在下罗横,是这虎啸堂的堂主。敢问好汉大名!”
壮汉扶着少年没能抱拳行礼,以点头代替:“在下卢象升,这是我兄弟张乐龙!”
罗横抱拳还了个礼,目光中尽是欣赏:“二位武艺了得,罗横甚为钦佩,若能活着走出虎啸堂,罗某斗胆想与二位结为兄弟!”
卢象升对罗横在方才战斗中的表现也甚是吃惊,如此短暂的时间内指挥着看似散乱的队伍进行有效的反击和撤离,这需要何等的镇定和智慧?征战沙场多年的卢象升,亦对这个三十出头的少年颇为欣赏,若是能为大明所用,何愁大事不成?而此刻罗横之意也正暗合了卢象升的想法,凝重的面se挂起一丝欣赏的笑容:“如此,卢某便托大叫一声罗兄弟了!”
罗横眼角音泛热泪,重中的点了点头,呼出两字:“大哥!”
随着火枪队的逐渐逼近,虎啸堂大门已经被冲破。众绿林在第二波冲击中死伤殆尽,罗横回首看了看不断倒下的兄弟,再回首看着这个刚结义的大哥时,目光中却诡异的满是欣慰:“大哥,你先带乐龙兄弟撤离,由小弟殿后!”
卢象升略加思索,便点了点头:“好,大哥在外面等你!”
言罢,两人惺惺相惜的目光这才断开了来电,目送着卢象升扶着张乐龙走进了地道,罗横关上了地道开关,展开了手中折扇,与虎啸堂最后几个兄弟一起战斗。直到只剩下罗横一人时,清军火枪队撤离,转而是由手持长矛和朴刀的步兵发起最后一波进攻。
本就身受重伤的罗横,再一回合的交锋后,拔出砍在肩上那柄朴刀。踉跄着后退了几步,跌坐在猛虎图下那张梨木雕花椅上,目光如炬般紧盯着鞑子。
清军一名身穿铁甲,显然要比普通士兵高出不少等级的人从清jūn_duì伍中走了出来,抬起手中朴刀,指着已经呼渐微的罗横,杀气腾腾道:“说,地道通往哪里?”
罗横打开手中白折扇,轻摇的扇叶,掀起一丝微风,撩拨着肩上几缕散发,饶是一身伤痕,依旧气定神闲,语气如同嘴角扬起那丝诡异般释然:“去问阎王吧。”
“反贼,死到临头还嘴硬!给我杀!”
一众士兵举起手中长枪,猛然冲了出去,体力早已透支过度的罗横再也躲不开这致命的冲击。任由长枪伴随着剧痛刺入身体。鲜血染红了长枪,突破了喉锁,溢出嘴角。那丝诡异的笑却是更盛!手中白折扇在罗横的手指支配下,未沾鲜血的几处扇骨发出声声脆响随即燃烧。集中全身最后一丝力气,挥动手臂,燃烧的折扇以完美的抛物线落向身后虎啸堂匾额之上。
巨大的轰鸣,阐释了罗横那诡异的笑,灭尽了那儒雅却不失豪爽的声音,也燃却了那身傲然、潇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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