示威似地看他一眼,然后毫不客气地把那“丝”鱼给吃了,还津津有味地故意发声。
笛声又响了起来,阿绯对上那乱蓬蓬头发中一双眼,不以为然地说:“你敢说我坏,我相公回来会揍你。”
头发中眼睛亮了一亮,望着阿绯,慢慢地又吹了一个调子。
阿绯瞥瞥嘴,又翻了个白眼,下巴挑起,自信又骄傲地:“我瞧你才长得丑,眼神也不咋地,他们都说我是这村子里好看女人!”
一个人多少要有点优点,“长得好看”是阿绯不多两个优点之一。
阿绯觉得自己一定要牢牢记住,誓死捍卫。
吹笛人眼睛眨了眨,正要再吹,忽然听到旁边有人冷冷地说:“你干什么!”
阿绯扭头,却见宋守回来了,手中果真还提着两包东西。
阿绯当下如饿虎扑食地便扑过去:“相公,你回来了!”声音甜腻令人发指。
宋守温柔一笑:“娘子等急了吗?这里有栗子糕,你拿进去先吃,一会儿我就回家做饭。”
阿绯听到有东西吃,顿时感觉生活一片美好,其他整个世界都跟她无关,高高兴兴地拎着吃食回家去了。
剩下宋守跟吹笛人面面相觑。
宋守脸色有些发黑,表情异常凝重,对峙之中,吹笛人忽然往后退了几步。
电光火石间,宋守一挥手,一道银光从他手底飞出去。
银光没入吹笛人胸前,吹笛人痛呼一声,手捂着胸口滚落地上。
宋守正要向前,吹笛人却忽然又一跃而起,他将笛子横唇边,缓缓地吹出悠扬古怪地曲调,乱发间双眼盯着宋守,身形往后倒退而去,渐渐地笛声远去,人也消失不见。
空气里笛声慢慢消失无踪,但宋守脑中,却仍旧铭刻着那笛音传达消息:
“北边战狼已经醒觉,你那只金丝雀要养不住了,要养不住了……”
宋守站原地,动也不动,只是忽然觉得胸口一阵悲怆微痛,似波浪般翻涌。
晚上,宋守简单地炒了两个菜,而阿绯吃栗子糕吃撑了,也没有再多吃。
宋守把剩下饭菜端到厨房内,洗净了手脚头脸,才回来屋里。
宋守一进门就看见阿绯四仰八叉地躺炕上,样子看起来极为不雅,像是被强坚过了一样。
宋守一看她样子,便忍不住笑出来。阿绯仰头,可怜巴巴地看看他:“相公,栗子糕吃多了,好难受啊。”
她躺炕上,这样竭力仰头看他样子,活脱脱一只翻了壳小乌龟,要爬却爬不起来。
宋守忍俊不禁,却又叹了口气,把手合起来用力搓了搓,手心热乎了,才爬上炕,轻轻地替阿绯按摩胃跟肚子地方。
阿绯只觉得一股暖意渗透进身体,说不出舒服,嘴里就长长短短地呻~吟:
“相公,你好厉害……”
“热乎乎,嗯……好舒服啊……”
“相公……那里、那里!对……就是那里,用点力……”
宋守听着这个声音,起初还不觉得怎么样,后来越来越觉古怪,脸发红,心乱跳,身体某一部分却渐渐抬头。
尤其是望着阿绯陶醉表情,樱唇里还不停地溢出那些让人魂魄荡漾话……
小茅屋并不隔音,这时候也不算太晚,外面还有经过人,宋守依稀能听到有车辆经过似。
当听到外头明显停滞脚步声这刻,宋守算是知道了村里那些大姑娘小媳妇见了他为什么会脸红了,敢情他宋守外面没落个“yín~魔”称呼,已是难得。
此刻,茅草屋外路边上,有一辆极为华丽马车无声无息地停数丈开外。
马车边上,有两个人直统统地站着,默然无声,其中一个瘦像是麻杆,脸上稀稀拉拉地点缀着几颗麻子,另一个要胖些,相貌普通,乏善可陈。
马车里沉寂一片,并无声息。
瘦子看一眼胖子,脚下一蹭,便凑到他身边,几乎是伏他耳畔,用比蚊子大不了多少声音嗡嗡道:“你说……公主怎么变成这幅模样,yín~荡又不知廉耻?”
胖子觉得耳畔痒痒地,只要他一转头,或许会跟瘦子正好亲上,于是他小心地把肥大脑袋往后一晃,才也附耳过去:“公主本来就不是个善茬……难道你还以为她是个好人吗?”
他停了停,看着瘦子脸,意犹未地又补充了一句:“你还记得她当初怎么叫我们吗?”
瘦子想了想,道:“当然记得,她叫你狗腿嘛,我还好一点,她只是叫我跟班而已。”
胖子踌躇着:“有件事其实我一直都没有跟你说……”
“什么事?”
胖子声音从嗓子眼里挤出来:“有一次你不,公主说起你,一时记不住该叫你什么,就说……跟将军身边、那个长得很恶心……麻子……”
瘦子沉默了很久,瘦巴巴地脸几乎皱成了一张抹布。
胖子叹了口气:“咱们私下里偷着说,我觉得将军不要公主……可真是明智选择。”
瘦子默默地点了点头。
过了会儿,瘦子小心翼翼地问:“你说,我真长得很恶心吗……”
胖子看着他大大地鼻子,小小地眼睛,以及几点醒目麻雀斑点:“哪有,就是有时候看起来会让人有点反胃而已。”
“哦……”瘦子答应了声,自尊化成了碎片不复存。
“不过你不能因此而同情或者原谅公主,”胖子看出瘦子脸上一丝悲愤,便斩钉截铁地说,“能把实话说那么伤人又过分,她可是天底下头一号人物,自是极大罪过了……她还经常叫我肥猪……我不过是肚子大一点点而已。”
胖子说着就忍不住低头看,目光所至只看到圆满肚子鼓着,看不到双脚。
胖子急忙吸气收腹,然而却收效甚微。
两人外头说着,屋内销~魂呻~吟不断,显然那人从来不懂什么叫收敛,又或者两人早就开始那胡天胡地之事,却苦了他们这些外头听壁角,饱受折磨。
胖子正要再叹:“以前跟着将军时候怎么没见她这么豪……”一句话没说完,就听得马车内有人沉声道:“走!”
像是刀锋曳过暗夜,浓浓暮夜之色也似跟着震了一震。
两人各自一抖,急忙肃然道:“遵命,主上。”
马儿重往前而行,车门紧闭车窗关着,自是无人看到,这华丽气派马车里头,夜明珠光芒之中,某人双眸垂着,大袖遮着双手拳头紧握,原先握手中夜光杯,早就被捏碎成粉末,纷纷扬扬地自掌心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