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在往时,许嬷嬷少不得要劝上两句,毕竟皇后再不受宠也是正宫娘娘,面上该有的恭敬还是要做到的,可如今,她却是赞同的点着头,说道:“娘娘如此也好,一会就让银宝去长安殿告个假。”
娇娘略一点头,看着银宝调笑了一句:“今儿皇后心情定是不好,一会怕是要受些委屈了,皇后若是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只管回了就是,你是本宫身边的大宫女,切不能失了本宫的体面。”
娇娘的话一言即中,长安殿内,皇后神色莫测的看着银宝,等她把话说完,眼帘轻轻动了一下,随即露出冷笑:“既珍贵妃如此体弱,本宫又怎会不体谅,莫说是今日不来请安,便是日后,本宫看也去皇上说免了她的请安才好,免得她在本宫这长安殿犯了旧疾,让旁人以为本宫如何苛待了她。”
银宝一愣,脑海里猛的闪过了妄自尊大四个字,忙道:“主子只是身子不太舒坦,这才命奴婢来跟皇后娘娘告个假,绝无不敬之意。”
皇后冷冷的看了银宝一眼,声音冷到极点:“绝无不敬之意吗?本宫倒希望珍贵妃真的明白这道理。”皇后说的咬牙切齿,忽儿的扫落小几上的茶盏,冷笑道:“且与你们主子说,既身子不舒坦,就安心养着,近日就别近了皇上的身,免得过了病气给皇上。”
银宝窥了皇后一眼,想到来前娘娘主子的话,便壮着胆子回道:“奴婢定然把您的话转达给主子,只是,近不近皇上身,却不是奴婢主子能做得了主的。”
银宝话一出口,皇后一脸惊怒,手狠狠地拍在桌上,面色铁青起来,怒道:“放肆,你一个小小宫女也敢在本宫面前如此妄言,谁借给你的胆子。”
银宝也不辩解,仅是俯身叩首。
皇后已因银宝这句话失了往日的冷静,正想端起另一个杯盏砸去,就被李嬷嬷拦了下来,只见李嬷嬷无声的摇了摇头,之后沉声道:“既给你主子告了假,还不滚回去复命。”
银宝微微一笑,行了宫礼后,弯着身子退了出去。
“为何要拦着本宫,难不成在嬷嬷眼中,本宫如今连个宫女都奈何不得了?”皇后迁怒于李嬷嬷,怒火已昭然若揭。
李嬷嬷却是俯身跪倒在地,温声道:“娘娘息怒,老奴刚刚越轨了,只是珍贵妃明显是想激怒您,刚皇上才下了旨,您若大动干戈,动了珍贵妃身边的大宫女,皇上怕是会以为您借此表达对他的不满。”
猛地出手把桌上茶盏挥到了地上,皇后目光冷到了极点:“不满又如何,难道本宫不该不满吗?魏氏那个贱人恃宠生娇,皇上若在袒护,便是宠妾灭妻,到时候他要如何堵住天下这悠悠之口。”
李嬷嬷眼底闪过一抹惊色:“娘娘慎言。”
皇后冷笑出声,紧紧攥成一团的手因指甲刺在掌心,生出了刺痛感,死死的盯着李嬷嬷道:“慎言,慎言,本宫还要如何慎言,在慎言下去,本宫就要成了哑巴了。”微微阖上眼,皇后沉声一叹:“本宫忍不下去了,也不想在忍了,本宫这一生注定无子无女,本宫又为何要忍,难不成就为了王氏一族,本宫就要装聋作哑一辈子。”皇后面上无分毫表情,只是一颗心越来越冷,在这一刻,她竟不知她的隐忍究竟是为了谁,每日面对那些嫔妃怜悯和嘲讽的目光,她已要被逼疯,在忍下去,她都不知她会不会做出无法挽回的事来。
李嬷嬷跪爬到皇后身前,心疼的把她攥成一团的手掰开,捧在手心上,痛心道:“您得忍下去,只要忍这一时,您就永远是正宫皇后,无人能撼动您的地位,娘娘,忍一时辱,才可成大事,王美人眼瞧着就要生了,您不会在这个时候失了理智,功亏一篑。”
皇后苦笑一声,一把挥开了李嬷嬷,轻声道:“皇上不会把孩子交给本宫抚养的,祖父和父亲错看了皇上,皇上根本不会让王氏女生下的皇子成为嫡子。”
李嬷嬷眸光一闪,嘴角勾起诡异的弧度:“不是谁都有福气养的住小皇子的,小孩子身娇体弱,说不得会出什么事,若是一个不察,让小皇子有了闪失,到时不管养在谁身边都会落得一个失察的罪名,您便可名正言顺的抚育小皇子了,您是正宫皇后,您只需牢牢记住这一点,如今只是暂且忍耐,娘娘,听老奴一句劝,忍一时罢了,日后您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皇后怔怔的看着李嬷嬷,半响后,才僵硬的点了下头,李嬷嬷说的对,她是正宫皇后,只要她能忍下来,她便永远会坐在皇后这个位置上,将来,更会是皇太后,只有自己,才是这锦绣河山名正言顺的女主人,魏氏之流,在自己面前永远只会是低贱的妾,而被史书记载的,也仅只有自己一人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