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望之有个习惯,不管当夜是在哪个院子歇下,第二天必然是要回太极院的书房一趟,这也给后院女眷提供了截人的机会,只是常做此事的唯有韩侧妃一人,因为豫王妃不屑,而另外四个庶妃不敢,只有韩侧妃仗着生有一女,时常以此为由把人请到得月楼去。
所以身为豫王随侍的陈三在瞧见绿倚时有那么瞬间惊讶,随后了然一笑,主子好几日没有踏入坠玉阁了,魏侧妃想必也是有几分焦躁不安了。
绿倚低眉顺眼的请了安,眼尾都不敢扫一下,只低声道:“王爷,主子连着哭了好几日,晚上总是睡的不安稳,安神香也点了好几日,许嬷嬷着了急,就越轨做了主,使奴婢来请王爷过去瞧瞧主子。”
戚望之神色有些冷沉,意味不明的嗯了一声,好半响,才淡淡的出声道:“走吧!”
绿倚心里松了一口,忙后退了一步,跟在了戚望之身后。
娇娘所住的坠玉阁原是叫做长啸居,是个三进的院落,豫王妃早前打算是预留下来,等有了一儿半女在分出去,后因娇娘进府,戚望之特意指了这个院子,又着人扒了重新修建的,把原来的正房、跨院、东西厢房都夷平,在中间修起了一个二层绣楼,对面的一片竹林换成了几株梅树,梅树下建了个秋千架子,靠着月亮门那边移栽了大片的牡丹花,从月亮门二侧又搭起二条游廊延伸到hou庭院形成了一个半圆形,中间盖了一个开敞的六角纳凉亭榭,游廊下面挖了一个池塘,种满了荷花,待到了花期既可在凉亭赏花又可以划着小船去采莲蓬,这坠玉阁一盖起来,便让韩侧妃摔了茶盅,私下说,这哪里是给侧妃盖的院子,瞧着到似像给为出阁的小娘子准备的。
戚望之进了月亮门,直奔绣楼的正房而去,金宝正挑着门帘招呼着小丫鬟端着几碟果子和糕点朝外走去,手里的托盘上置着一壶玫瑰香露,见了戚望之赶紧屈膝一福,说道:“奴婢给王爷请安。”
戚望之微微颔首,问道:“你主子可还睡着呢?”
金宝脸上笑成一朵花,回道:“主子见今儿天好,便去了hou庭院的凉亭,奴婢备了几碟果子糕点要给主子送去呢!”
戚望之挑起了眉头,似不经意的问道:“不是说哭了好几日嘛!竟还有心情纳凉。”
金宝忙道:“正是因主子这几日心情都不好,奴婢们瞧着今儿天色晴朗,气温又暖,这才劝主子出去走走,若不然总待在屋内怕眼下这病没好,又添了心病。”
戚望之点了点头,打量了金宝一眼,一边顺着游廊朝hou庭院走去,一边道:“你这丫鬟倒是有心的,没让你主子白疼。”
金宝微微一笑,规规矩矩的带着四个小丫鬟端着东西跟在戚望之身后。
戚望之来到hou庭院,抬目望去,就见娇娘躺在了摆在酸枝木镂雕镶理石八角桌旁的雕花细木贵妃榻上,侧卧着纤细的身子睡的香甜,身上难得盖了一件猩红色的绸缎斗篷,衬得她那张小脸越发嫩白如玉,她那二个大丫鬟同喜、同贵一个手里执着一柄团扇轻轻在她身侧扇着风,一个手里拿着一对滚轮小锤在她腿上轻轻敲打着。
戚望之挑了挑长眉,他倒是第一次在娇娘身上瞧见这般明艳的红色,却不得不说,与她很是相称。
同喜见了戚望之便要唤醒娇娘,戚望之却摆了下手,让小丫鬟把轻手轻脚的把东西放在桌上,就让她们退下,自己则坐在了松红林木的圈椅上,静静的打量着娇娘的睡姿。
这一晃眼,一个上午便过去了,娇娘醒来一睁眼正巧对上了戚望之若有所思的眸子,当下唬了一跳。
戚望之慢条斯理的把弯下的腰坐直,身子却是紧挨着娇娘,淡声道:“醒了?”
娇娘撑着身子便想坐起来,戚望之抬手扶了她一把,却是把她带进了怀里,声音略沉:“我瞧着肿消了,头可还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