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靖平不是傻子,也不觉得那些能在竞争残酷的修真界扯出大旗经营好一个门派的人会是傻子,那么此事肯定就并非如天鹤真人所说的那么简单。
“天鹤,你说的那金丹修士,年岁如何,外貌有什么特征?”苏靖平这些年帮着自家兄长打理家业,也跟上界之人有过些许接触。大部分上界之人不屑下界凡俗,不太可能参与到下界纷争当中,左右修为不高,上下蹦跶的就那么些个人,没准他还能认出来袭击坪上城的修士究竟是谁。
天鹤真人给赵季使了个眼色,赵季便赶忙答道,“那人年纪不大,看上去像是二十出头,脸上大半边被烧伤,极为狰狞可怖。他只穿了件单衫,小人近距离观察过,此人脖颈、胸膛和腿部也大面积烧伤,全身上下没几处完好的肌肤——”
“荒谬!真是一派胡说八道!”还没听完,苏靖平就怒不可遏地喝骂道。“你可知道二十出头的金丹修士是个什么概念?那可是天之骄子,上界宝贵还来不及,怎么可能派下来攻打区区一座凡人的城池?”
赵季心底一阵委屈,他怎么会知道这些?说书先生向来是这样说的,那些个神仙都有返老还童的本事,功力越高,越看不出岁数,都是些个俊男靓女,貌美非凡。他还以为修仙之人外表二十出头很正常呢!
天鹤真人听着也是眉头直皱。要知道这筑基的功夫,就是打通体内任督二脉,而这任督二脉后经夹脊三关,前经肝肺,若是烧伤严重,势必影响经脉运转,可以说终身修仙无望。就算勉强筑基成功,要结成金丹,需采纳天地灵气与体内真气相结合,将先天之精化为后天之气,谓之为炼精化气。而要采纳先天之精,就需要靠体表络脉吞吐天地灵气,再沿着经脉汇于下丹田。体表烧伤,络脉必定受损,吞吐灵气的速度就比常人慢些。且络脉受损,就不易于抵御外邪,寻常人修炼可祛除疾病,可体表络脉受损者若强行修炼,则会感到忽冷忽热,阴阳失衡,极易走火入魔。
那些个身体健全、天资卓绝的上界修士都少有二十岁结丹的,这样一个经脉受损的废人,如何能在二十余岁便金丹大成?
赵季这一番描述下来,天鹤真人便可以断定,敌人绝不是金丹期的修士,肯定是用了什么厉害的法宝来营造金丹期的假象。
“依小道之见,这人该是筑基期的修士,不过是用点yín巧奇技,伪装成金丹修士的模样。”既然是筑基期的,又只有二十多岁,天鹤真人有十足的把握能将此人拿下,心底也就不再犹豫。
“那便交由你处理了——”
苏靖平话未说完,小江城众人忽然平白感到一阵冰冷威压,几个功力弱的立刻打了个寒噤,天鹤真人也不由得警觉起来,“好强的威势!想必就是那袭击坪上城的妖道了。你们几个不必担心,老夫自有法宝能保你们平安。”
说着,天鹤真人便从怀中取出了个锦囊,这可是他花重金托人从东临洲买来的须弥袋,可以容纳多件法宝,携带方便,又十分安全。除非他身死神灭,否是谁人也打不开这个须弥袋。
“等下老夫与那人打起来时,你们便躲在这金环内。”从锦囊中掏出一支比镯子大不了多少的纤细金环,天鹤真人将那法宝往空中一抛,就见金环越涨越大,很快就化作一道金圈,将众人圈在其中。
赵季好奇地瞅着这神奇的法宝,心中感激着天鹤真人的周到,想这正道修士就是不一样,还会体恤凡人,却突然瞥见一道白影闪过,像极了他在城墙上见过的那样,脱口惊叫起来,“真人小心!”
天鹤真人还在翻着自己的须弥袋,思考着到底什么样的法宝能帮他致胜,听到赵季的喊声,连忙抬头一看。这一抬头,就瞧见自己身前不知何时多了个瘦高的男人,一身破碎长衫枯败有如厉鬼,双眼更是阴鸷冰冷,让人瞅上一眼就心底寒气直冒。
几乎是电光火石之间,赵季还没看清楚怎么回事,就见那个男人抬手扣上了天鹤真人的面门,摁住了往真人身后的水缸上一砸,整颗头颅便像是熟透了的瓜似的,瞬间就四分五裂了。红白的脑浆混着血液含着力劲十足的真气朝着赵季的方向迸射而出,却被地上那金环亮起的透明光罩给拦了下来,如同被拍死的肥硕蛆虫一样,化作一滩令人作呕的红稠黏液,缓缓向下淌着。
至于那没了头的躯体,也和寻常凡人一样,软软地倒在地上,抽搐了几下,就没有动静了。
水镜另一边的苏靖平还没搞明白发生了什么,就见天鹤真人的脑袋在自己面前被拍成了一堆碎肉块,毛发和脑浆纠结在一起,自水底往水面上升着,看着便令人作呕。水面波动了一阵,浑浊的血水里才映出个年轻男子狰狞得不似活人的面容,声音低沉冰冷,自水底传来——
“明日正午,昌黎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