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露喊她:“姐姐,你吃呀!”
她终是接了过来,一口一口咬着。
露露妈妈在她床边坐了下来,许是对昨晚的事情感到抱歉,脸上流露着愧色。
她边叹气边避过女儿的视线轻声说:“我们家里条件不太好,这次露露脚伤,也没有什么保险,虽然对你们来说花的不多,可是也抵上我好几个月的工资,她爷爷奶奶又不能来医院,只能让我暂停工作来照顾,这样一来家里又少了个赚钱的人。昨天我是被钱鬼迷心窍了,希望你不要怪我。”
蔓子咽下整个鸡蛋,只问:“你给我送吃的,也是他们交代的?”
“这是他们额外给我的一笔钱,应该就是这个意思吧。”露露妈妈低头想到什么,“你知道他们是谁?”
蔓子茫然地看着窗外,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露露妈妈咋舌:“那就奇怪了,该不会就是昨天那个人吧?他好像有点神神秘秘的。”
蔓子烦躁起来,猛然感觉会有更多的问题扑面而至。
中午饭点,送排骨汤的小哥又来了。
他熟门熟路地进来,手上拎着两盒,分别放到两张病床的柜子上。
“这回不会错了吧。”他似是很有信心地对蔓子说。
蔓子惊讶地看着这些,显然其中一份是带给露露的,他问送餐的小哥:“那个人他订了多久?”
“至少一个星期吧。”小哥含糊地回道。
“一个星期?”她自言自语,“不腻也要吐了。”
小哥听到她的话,解释道:“不会,以后只有中午才有。”
蔓子将枕头下面那张名片抽了出来,看了好久,又小心翼翼地放回去。
当打开那份香味扑鼻的汤料时,她的味觉被勾了起来,里面放了山药枸杞和肉骨,最简单的搭配,也是她一直以来最喜欢喝的汤。
“味道不错吧,看来你的这个律师是有心了。”
蔓子喝了几口,想到什么,抬起头来。
她问:“你今天发短信啦?”
“还没,我看对方也没回我,我暂时先不发过去吧。”
蔓子点点头,正想着,房间内传来手机进短信的声音。
两个人同时抬头,似在分辨来自于谁。
很快,露露妈妈点开手机,看了一会儿,又看向蔓子。
蔓子看她的表情,问:“上面说什么?”
“就问怎么没有消息了。”
“别理他们。”她气怒地说。
过了会,她又改变主意,“你把手机拿给我。”
露露妈妈恭敬地将手机递上。
蔓子开始编辑回信:她刚刚吃完午饭,还喝了一碗排骨汤,其余时间都在睡觉。
她还想补充点什么,最后还是照着这条发了过去。
没过一分钟,对方也回了过来,“还是昨天那个男人送的?”
蔓子做了深呼吸。
她亲自回:是的。
下午,外面的雨势已经停止,天气有了转晴现象。
姚琳在上班时间抽空打了电话过来,开门见山:“那个号码我找关系问了三个人,除了知道是北京的,号码主人的信息一概不知。”
蔓子咬着嘴唇:“我猜到了,肯定不会轻易就能查到的。”
“还有件事情,我今天在电梯里遇见几个律师所里的人,跟他们打听了一下,确实有江源这个人,而且他在这里工作已经有五年了。”
“我不怀疑他,他跟那些人也没有关系。”
“那你打算怎么办?”姚琳比她更焦急,“那些人太恐怖了,竟然监视你,会不会就是那天追你的人,如果是的话,跟那个人肯定也脱不了关系。”
她突然问:“姚琳,你觉得我做错了吗?”
姚琳以为她在退缩,在电话里坚决道:“没有,你干掉了那个人,只是没有考虑到他背后的势力。不过现在看来,即使你不这样做,以后受迫害的人也还是你。”
蔓子坐在床上摇摇头:“错了,我一开始就错了。”
无法查证对方是什么人,蔓子就这样跟他们耗着,却又整天提心吊胆,以为摔了全身进了医院,就好比晦气日子到了头,没想到依旧阴魂不散地延续着。
又过了两天,正好是国庆节。
天气已经趋于晴朗,风和日丽。
姚琳难得有休息天,还是往医院跑。
她去借了一把轮椅,小心翼翼地扶着蔓子坐上去,推着她去楼下逛一圈,最后在一颗葱郁大树下停留。
姚琳坐在户外椅上,陪她聊天:“整天闷在一个房间里,心情都憋坏了吧。”
蔓子闭上眼睛,静静地呼吸。
“除了外面空气好点,其余都一样。”
“里面有双眼睛,总归不自在啊。”
蔓子睁开眼看她,“那怎么就能肯定外面没有眼睛呢?”
姚琳望了望周围,不由发憷:“这太阴暗了。”
蔓子自嘲道:“是不是我在人前呆久了,想法也变得黑暗多了?”
姚琳试图安慰她:“别想了,蔓子。那个人现在被关押着,就等着他把牢底坐穿吧。”
“可是,我总有不详的预感。”
“什么预感?”
“昨天晚上我做梦,梦见他出来了,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还来医院看我。”
“……”
姚琳低头沉默良久,最后拍拍蔓子的肩膀,说:“不可能,现在是法治社会。就算他周屿正背后有多大的势力,他能简单地拍拍屁股就走人?这太扯了。”
“并不是没有这个可能。”蔓子握住她的手,似乎是想给自己一点安慰,“姚琳,其实我对他一点都不了解。”
姚琳皱起眉头,同时忧虑起来。
“在聊什么呢?”背后传来一个男声。
蔓子和姚琳同时回头,只见江源一身休闲打扮,左手插着裤袋,慢慢踱步过来。
他的脸上挂着从容的笑,这回没戴眼镜。
蔓子用右手遮在额前,想挡住迎面投过来的光线,其实并不那么刺眼,这只是她的习惯性动作,而那个男人在前面站定,身上背后洒满了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