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茵在佛前也不敢言行轻浮,收了那散漫的性子,也拜伏在蒲团之上,小声念着父母姐妹兄弟身体安康,诸事顺遂之类的祈祷之语。之后便饶有兴趣的拿来签筒,摇首轻晃,学着旁边妇人的动作,求了支签。见表姐在蒲团上轻声念经,便说了一声,自顾拿着签子向隔壁侧殿的解签处走去,红袖紧跟其后。
待走至便看到,排队解签的队伍已排至殿外,芳茵有些意兴阑珊,随手将签丢给了身后的红袖,撅着嘴满是扫兴之意。红袖边接签边道:“小姐不用沮丧,咱们府里与慧圆大师关系匪浅,等一会我们直接去经纶殿拜访,到时请慧圆大师解签也是一样的。”
芳茵听了却道:“还是算了吧,我求签本就是图个乐子而已,也没诚心拜求,先不说我对签语解说之事本就不信,便是这签语真的灵验,我敷衍求得的签子也未必是准的。”说完便转身去找顾慧表姐。
待顾慧礼佛完毕,便与芳茵一起往后殿走去,寺院后有万亩桃林,此时正值花开时节,放眼望去,漫山遍野,红艳如云,缤纷花丛间,不是有香客游玩隐现。
红袖则在后殿处便与芳茵她们分开行走,拜请一小师傅在前引路,此时正沿着青石小路走向孟府下人所待的厢房。待到得地方后,辞谢了小师傅,转身抬手瞧了瞧房门,门扉吱呀一声,便露出了侍衣的小脸。
进得门来,见一众人皆在,先是与相熟之人互相问好,再随便找了个理由,便拉着侍衣出门。待找了个隐蔽的小角落,便小声问:“事情办得怎么样,可打听到二少爷现住在何处?”
侍衣先是左右张望,见无他人,才道:“刚来时,我便与引客僧说,我们乃是燕京公爵府孟府的下人,咱们府里的二少爷现正在贵寺参禅礼佛,便让那僧人直接将我们与少爷的小厮仆从领到一处。”
红袖听后皱眉道:“你这法子虽是一劳永逸,却显得我们不是诚信前来拜佛,而是专门为二少爷而来似的,况且小姐还与表小姐在一起。那些专找是非之人定会以此爵舌,甚有那蛇蝎之人,编排少爷与人私下幽会,还由其亲妹牵线,与表妹暗通曲款,到时没影的事都会被那起子龌蹉俗人给想象一出风花雪月出来。”
侍衣懊恼道:“怎会这样,我当时并没想这么多,只想着快些联系少爷,尽快让二少爷与表小姐见面,难不成还真要等到走时,二少爷护卫小姐们回家时才能得见。”
红袖叹气道:“但愿只是我想多了,由今日所见所闻,青年男女户外相见许是平常之事,只是若当事人中有一位是那身份显赫之人,事情就可能平白演变成了那花边的新闻,到时若成了人们茶后爵舌的谈资,流言中人若是最后终成就好事便也罢了,若是最终分道扬镳,便是那捕风捉影之事也会平白毁了那话头之人。”
侍衣紧张道:“姐姐意思是说表小姐与少爷之事难成吗?这之后之事谁又说得准,还是先管好现下之事吧。”说着还眼观八路的瞧看是否有他人从此处经过。
红袖只得嘱咐道:“你尽快去偷偷通知二少爷身边的长随,说小姐们午时会在桃花林中的醉香院用素斋,且我已通知寺内的知客僧,包下了醉香院整个下午时段,届时醉香院除了小姐并不接待别的香客。”侍衣点头示意明白,辞了红袖,转身走向来时的厢房。红袖在一旁伫立良久,见得侍衣进得房去,这才匆匆离去。
待得走远,只见刚才谈话之处,转出两个未及弱冠的男子,皆是一袭青衫,头戴儒冠,腰悬长剑,手拿折扇,一副侠客书生的打扮。其中一人瞧着那远去的背影对另一人道:“光福寺什么时候改为戏台子了,这出西厢记瞧着挺有意思的,就是观众少了些。”旁边冷面的男子只瞧了一眼,转身便从另一边离去,以行动表示对此事没有任何兴趣。
寺中的桃花林本来是没有任何观赏庭院,毕竟是佛门清修圣地,不好做那迎来送往的生意。只听说在前朝时,有位叫兰香的公主自幼崇尚佛法,常常到寺礼佛,更爱这满山的桃花,每年花开必到寺中小住。后驸马为讨公主欢心,便在当时寺庙的后面盖了第一座别院,以方便公主礼佛后暂歇。
自此又有多位王公世家陆续在桃林中盖起了别院,说来神奇,凡是在此盖起别院的人家,之后男主人皆莫名的收起了花花心肠,将那美妾扔至一旁,反一心宠起了发妻,然后皆是变得儿孙和顺,家庭事业圆满起来。至此光福寺名声大噪,待至今日,当时王谢早已随着朝代更迭而凋零,象征着爱的别院也已成为寺里的产业。
虽说后来寺里也曾加盖过几个院落,而醉香院便是当时传说中的院落之一。红袖走出后殿,沿路随手抓了位小和尚,让其在前带路去醉香院好与小姐回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