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萤静静的走到恒光大师的面前,并在恒光大师面前两尺之外的那只蒲团上跪坐下来。
流萤漠然的抬眼看向恒光大师,见他双目微闭,便也不打扰,只静静的坐着。
许久,恒光大师终于缓缓睁开眼,眼中透着那么几分高深莫测,已有几分无奈。
“施主,又见面了。”恒光大师开口说道,看着流萤,眼中并无半点异样,不过,却似乎又在透过她看到些别的东西。
流萤微微叹气,道:“大师,信女能问您几个问题吗?”
“可以。但是,老衲并不能尽数回答。”恒光大师缓缓开口。
很奇异的,恒光大师的每个声调都能让人心从内到外的宁静下来。
“我娘,洛浅浅。”流萤说出洛浅浅的名字,紧盯着恒光大师的变化。
恒光大师的眼中有一闪而过的复杂,但,即便是一闪而过,流萤却已然看清了。
她时常在想,她若是从一开始就缺了魂魄,那么,定然是有高人帮忙的,究竟是用流萤的魂魄分给了上官素樱,还是上官素樱的魂魄分给的流萤,但其实都不重要,重要的只是——那个有这本事的人是谁?
恒光大师闭眼,低声叹道:“施主何苦追问呢?你母亲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你该努力,让她心安才是。”
“希望?呵呵,能有什么希望?”流萤自嘲的笑笑。
希望?她现在连自己的命运都无法掌握,她还谈何希望?她的人生,只差一片昏暗了才是!
她不想当西渊太子妃,她也不想当北漠的公主,她所想要的,从来都只是做自己而已。从前,做上官素樱,现在,做流萤。
仅此而已。
“施主切勿入了自己心中的魔障,很多事,切勿深究。”恒光大师深深叹气,无比深奥的说了这样一句。
心中的魔障?她能有什么魔障呢?
流萤皱起眉,不解。
“大师,您不妨告诉我,我该如何离开西渊?”流萤不再思考所谓魔障,却是问了这一句。
这西渊,她真的待够了,不愿意再待了。
恒光大师只是摇头,道:“你会离开的,但是,莫要强求。越是强求,越是得不偿失。”
强求,便是得不偿失吗?
离开西渊,对她来说,算是强求吗?
她不过,是想过自己的生活罢了。
恒光大师看她一脸茫然,忽而抬袖,从袖口拿出一串佛珠,递给流萤,道:“施主,这串佛珠请收好。”
“大师,这是……”流萤接过,但并不明白恒光大师这是何意。
恒光大师确定她接好,便是收回手,点点头,细细道来:“若是一切回到原点,便让人带着这串佛珠来寻老衲。”
流萤再次沉默。
不得不说,恒光大师很多话都说得太隐晦,她根本就猜不透。
她只是收起那佛珠,道了谢,道:“多谢大师。”
恒光大师满意的点头,道:“你且走吧,后院东边有一道院门!”
“我能去哪?”流萤低低的笑着,自嘲起来。
这整个西渊,如今已是安祺臻的天下,她离不开,就只能躲藏起来。
可是,能躲一辈子吗?
安祺臻上次就说了,她若敢离开,回来必定也是惩罚。
她不怕惩罚,不怕死,可是,她想活着,她若活不下去,萧清绝怎么办?
没有萧清绝,她怎么就真的那么寸步难行了呢?
她的医术呢?她的召唤术呢?
她的所有一切呢?
为什么,全都失去了活力?
想起来,她忽然觉得茫然,更或者,她真的很累。
“走吧,你不想见的人已经到了寺门了。”恒光大师再一次出声提醒。
流萤暗自一惊,忙起身,道了一声:“多谢大师!”随后,便是急急的离开,按着恒光大师所说之处,从后院的东门离开了。
果然,她前脚刚走,安祺臻后脚便到了这里。
整个西渊王城,都处在一种戒严的状态之中,但是,百姓均是以为太子府里丢了一名家奴,而不知是丢了所谓太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