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医院。”
得到答案,她彻底脱力,松开手,腿一软,滑坐到地板上。
怎么会这样?
“不可能,不可能……”她来回念叨着这一句,似乎念多了,梦就醒了。
对,这一切都是做梦,是假的。
她站起来,眼眶里的泪直打转,望着他,脆弱得似乎一捏就碎。
可是,他没给她自我欺骗的机会。
“白晓现在的确在医院,而且活不了多久。”
心脏一缩,疼得她无法呼吸。
她捂住胸口,泪流满面,艰难出声,“带我去见他。”
一个趔趄,她差点摔倒。
他想伸手扶她,却被用力甩开。
“别碰我。”她扶着墙,努力平复着急火攻心带来的痛苦。
陈楠开着车,不时看看旁边的夏冷心,犹豫半天,才开口,“景总不让告诉你。”
她抬抬手,“我不想听。”
把头扭向车窗,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来,她现在只想马上见到白晓。
到了医院,她问清楚病床号,然后独自下车。
乘坐电梯,按下4楼的按钮,短短的路程却让她的回忆翻滚。
第一次见面,他穿着白色的衬衣,笑容干净,对她伸出手,“我是白晓,白色的白,晓风残月的晓。今后就是你的专属经纪人。”
她晚熟,16岁才来初潮,迷糊地望着白晓,“我流了好多血,是不是会死掉?”
他只比她大几岁,觉得很尴尬,可还是红着脸,跑到超市,把所有牌子的卫生巾,全部买回来。
她被学校女生排挤,陪她吃午饭的是白晓。
她的雨伞被人藏起来,淋着雨回家,委屈地抹眼泪,结果陪着她的还是白晓。他将伞移到她的头顶,替她遮风挡雨。
第一次抽烟,第一次喝酒,很多第一次,他都是她的见证人。
多年来,两人早已习惯彼此的陪伴。
望着病房门,她鼓起勇气,伸手推开。
病床上的人是白晓,可又不是记忆中的白晓。
那个唇红齿白的翩翩少年,如今消瘦得不成人形。他苍白的脸毫无血色,病服下装着的似乎就是一把骨头,裸露在领口的锁骨看上去异常恐怖。
他淡然一笑,对她招招手。窗外的阳光照在他的身上,看上去像是要把他融化。
鼻子一酸,她一头撞进他的怀里,差点儿把他撞倒。
他拍拍她的后背,“没关系,我还在。”
她抱着他的腰,硌人得紧,抬起头,心疼地抚上他的脸,“怎么会变成这样?”
“就是胃不好,吃东西不行。瞧,减肥效果挺好。”
知道他是在逗自己开心,她也不想他担心,于是擦干眼泪,露出略显勉强的笑。
她翻了翻柜子,居然什么都没有。
“想吃什么?我去买。”
“不用,我不想吃。”
她坐到床边,拉起他的手,“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得病的?”
“1个多月前,你去盛世豪庭那天。我打你手机,结果关机,那时正好拿到报告。”他闭上眼睛,回想起当时的心情,觉得天都塌了。
“对不起,我只顾着自己的事情,却忽略了你。”她抓紧他的手,后悔自己没有发现他的异样。
他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背,“傻丫头,我不用你来操心。只是我不能再陪着你,所以才让陈楠来接替工作。本以为可以拖延一些时间,可是身体状况不允许。”
原来,在她签下合约的第二天,白晓突然发病住进医院,所以才让陈楠提前接手。她那时以为景天睿是为了惩罚她才那样做,结果害boss躺枪了。
夏冷心救人住院那次,白晓也在同一家医院,所以特意换掉病服去见她。
之后,病情反反复复,直到最近,病情急转直下。病重期间,他把自己的手机交给陈楠,因为怕夏冷心突然打电话,发现他的病,甚至连上次那个“加油”都是陈楠发的。
她陪他聊了一会儿,见他有些累,便扶他躺下。
他挣扎着想起来,却被她按住肩膀,强制让他闭上眼睛,好好休息。
她替他盖好被子,再三叮嘱他要配合医生,好好治疗。
见他乖乖睡下,她才转身拉开门,走出去。
走到楼下,陈楠一直在车上等她。
她打开车门,坐上副驾驶室,转头看着他的眼睛,“白晓到底得的什么病?”
“胃癌。”
“送国外治疗,能治好吗?”
但凡有一丝希望,她都不想放弃。
他沉默很久才开口,“白晓不想把最后的时间放在无效的治疗上。”
她捏着小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反正暂时没有工作,我想陪着他。”
他握紧放在方向盘上的手,“这需要景总同意。”
“嗯,我现在就去找他。”她系好安全带,失焦地看向前方,“回公司。”
他放下手刹,挂好档,踩下油门,车子缓缓启动。
看着窗外徐徐移动的风景,她恨不得马上冲到景天睿的面前,然后狠狠地甩他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