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耳濡目染,是真将瑞贤太子这皇伯父当做神祗一般膜拜,十分精髓里总也学了五-六分。
或许,也算是一个出路。
石隐抿嘴一笑,心头松泛了许多。
“圣上连月召见你都不肯去见,如今山贼之事也已了断,你可没了借口,恐怕这几日总要面对,你还是养好精神吧。”
赵出出言提醒,石隐将捉拿回来的山贼头领交给了上京衙门审查,并用自己银钱安置了此事的上京灾民,这般收买人心的行径显然踩了圣上痛脚。尤其之前还一直势如水火之仇的三人,如今又这般亲密起来,谁都能瞧得出是做戏了,可为什么要做这出戏?又为什么要选这样的方法来揭穿身份?
恐怕不蠢钝的人都能猜出个大概了。
难怪圣上愈发急躁。
“急什么,现在不是该我们急的时候了。”
赵出仔细一想也是,如今除了安全这是个大问题外,还真没什么可叫他们闹心的,索性又摆了棋谱,二人酣战起来。
却是苦了三皇子,虽说在皇室长大也见过不少阴私,却始终觉着自己毕竟是风光霁月的天之骄子,从没想过原来自根本上自己如今只踩着血亲骨血爬上的罪孽深重之人的子嗣,心中可想而知的难受。
然而宫中也一贯的面上平静面下汹涌,上清殿书房内灯火通明,却除了圣上和梅左相外,宫婢内侍全数屏退。
“臣从来只忠心于圣上,倘若真叫那贼子如愿夺了圣上江山,臣也必不会有好日子过!圣上虽念旧情,可此时却决然不能心软!”
梅左相伏地叩拜忧心如焚,可出口的话却是刻意压低的嗓音。
这话却戳进了圣上心里,圣上眯起眼来遮住凶光,只是那些个急躁却是遮也遮不住的。
“他现下这般也毫无疑问叫人知晓是朕皇兄遗孤,好容易逃出一命来,朕自该善待!”
圣上拈着手中一串紫檀佛珠,梅左相心底不住冷笑,这时候还做什么面子情,又没旁人看见。只是到底还得焦急跪求,圣上无非是要个台阶:
“只是那贼子行事实在不周,现下这般叫圣上上下不来,怎样做都要遭世人诟病,连这皇位……他一个在民间厮混到二十多岁的人,从未学过治国之道,炎朝交在他手中岂不被耽搁?倘若一个不好……难道圣上要背负这灭国之罪?还请圣上哪怕为炎朝江山为想,也必要组织这贼子谋夺江山!”
圣上抿了嘴唇,这话他听着心头才舒坦了几分,却是蹙眉不觉着露出阴狠:
“秦郑两家如今明着偏私他,他手中又拿着先帝赏赐穹天令,名正言顺,恐怕在那穹天令之下,现下连朕也难调动兵马了。”
这才是他如今遭石隐钳制的根本缘由,倘若兵权在手,哪怕要捂住全天下的眼,他也要说石隐是心怀不轨的乱臣贼子,必不是瑞贤亲子!到时掀起大浪兴兵讨伐也不至于像如今这般,可坏就坏在那个本该好好被他收藏的东西,怎么就莫名其妙去到了石隐手中?
可见宫中有纰漏,只是眼下这纰漏尚且事小,紧要的是处置好石隐。
“圣上,为着江山社稷,臣也不怕做一回大逆不道之人。他虽是瑞贤太子之后,可今时不同往日,他要怪也只能怪自己生不逢时。既对他下不了手,可臣瞧着他对诚谨郡主颇为看重,不如……”
圣上眼中一道锐利而过。
是了,他怎么把那丫头给忘了?还当她真就死了。
“爱卿之言很是,皇孙极为看重诚谨郡主,只是诚谨郡主受封时可潦草的很,她到底是三皇子义妹,也该见见贵妃才是。”
梅左相听圣上此话登时宽心,不管谁输谁赢,木四那丫头却怎样也留不得。如今形势飘摇,三皇子还真未必能继位,为着保住梅家富贵,他也总得攀上皇孙,他的嫡yòu_nǚ倒是刚巧十六岁,正正好的配给皇孙,只是木四挡在前头实在碍眼。
“圣上……如今形势大不利,圣上几番传召那贼子却都不肯入宫,如今虽说山贼事了他再没了借口,可倘若圣上再度传召他仍旧不肯入宫,皇家颜面可丢不得,倒不如圣上纡尊降贵出宫去见他,也叫世人都好好瞧瞧圣上心胸,也都看看他是怎样的目无尊长。”
梅左相起身凑在圣上近前小声几句,圣上先是蹙眉,可听罢后却沉吟点头。
倒是不住惋惜,哪怕有一小撮人马,能掀起大乱来那就最好,百姓安乐惯了,倘若这冒出来的皇孙叫这炎朝乱了,谁还会真心爱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