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意再让敛水抱多一阵。气氛有些微妙,一切尽在不言中。
往巷子里走的深了,七拐八拐的走了一段崎岖的没有灯的路,才从巷子旁边斜出的地方找到点点的光亮。黑暗,到真是个麻烦的东西。嘈杂声有些近了,敛水估摸着再有一个转弯,就可以出巷子了。若不是为了避着那站在门口的鸨父,敛水也不至于走这么远,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是枉然。
借着一户人家挂的红灯笼,尚唯先是闭着眼缓了几分,然后看见了熟悉的轮廓,那个放在心尖尖儿的人。
出了巷子,敛水牵着尚唯,有意无意的护着尚唯,使尚唯不被那拥挤的人群碰触到。不久,便到了尚府,依旧是那金光闪闪的牌匾,依旧是那朱红的大门,尚唯却觉着,恍若隔世。看着牵着自己手的敛水,尚唯感觉到一丝丝的不真实。
尚中很苦恼,很苦恼,连烛台上灯油快没了也没注意到,自家的大儿子好不容易回来了,可怎么又不见了?尚中有些苦恼的揉着额角,看着台上各个暗哨反馈回来的消息,无一例外都是找不到。尚中已是发动了所有暗中的人手去寻找尚唯了,如果还找不到,尚中怕是要发动明面上的人了。前些日子尚唯不见,尚中好不容易寻着一个理由搪塞过去,这下又不见了,如若真的放出这消息,尚中担心,尚唯怕是有些难嫁了。
门被扣响了,尚中用眼神示意景姨去开门,说到这景姨,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从尚中小的时候,便看见这景姨跟着她的娘亲了,所以尚中喊这一声“景姨”,还真不为过呀。
扣门的不用想就知道是谁了,敛水牵着尚唯的手,用手执起门上的铜环,一下又一下的扣着。私心里,敛水是不想送尚唯回这尚府的,而是直接一不做二不休的掳回去,因为敛水不喜欢面对讲话都三分真七分假的人,那样很麻烦,可敛水看了看身旁的尚唯,却还是带着他回来了。那男人,怕是也眷恋着这儿的吧,也罢,麻烦,便麻烦些吧,只是离了那捕鱼的日子,离了那水,敛水心里也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情绪。大门上的灯笼随着风,摇曳着。
“呀!大少爷!”景姨开门,一下子便看见了那略显狼狈却依旧完整的人儿,显得很惊讶,尚中这个尚府的家主发动了尚府所有能发动的力量都没找到的人儿,居然被敛水一下子便找到了。
其实,尚府的人是陷入了误区,以为是被什么敌对的势力掳可去,自然排查的重点就偏移了。不是说尚府的人蠢想不到被人拐卖的这一道,而是尚府的人觉着吧,既然尚唯都是在帝都长大的,怎么着坊间也有见过的人,而且三教九流一般又怎么敢动官家的人呢?哪知这儿有新来的人,还有夜色下看人看的不甚真切的鸨父龟婆,这才稀里糊涂的闹了一出。
敛水看着景姨的表情,自是知道她在想着些什么,可敛水也懒的去解释什么,反正她也不是什么事都要说的一清二楚生怕误会的朴实的人,虽说是个捕鱼女,但那岂能代表着这敛水的所有呢?所以说,敛水是不惧这些高官权贵的,只是,觉着麻烦而已。
“景姨。”尚唯喊着,心下也有些忐忑,不知道这家里的人是怎么个态度,虽说这尚府里的人儿是挺宠尚唯,但尚唯自个儿心里也清楚,那仅仅是建立在没有利益争端的前提下。
若是涉及尚府的,尚唯可不敢确定自己娘亲的态度,不过,他已决心一搏。最坏,也不过是佛前青灯长相伴。生在尚府,尚唯也曾为自己打算过,也曾存了些势力,不然怎会逃的出去?只是,不知道这些许的势力,够不够护住一个敛水?尚唯有些忐忑,他不想拿她来赌,即使到最后她不一定是他的。
真是自我作贱的情啊,尚唯不自觉的握紧了敛水的手,想要汲取温暖,却发觉敛水的手,其实冰凉。
“小姐里边儿请。”被尚唯一声喊叫醒的景姨将两人迎进了尚府,安顿着敛水在厅堂坐着,唤醒了睡了的下人点了灯,安排了些小厮侍女上了茶点,便转身对尚唯说,“大公子请跟老身来一趟,家主有事寻大公子。”场面话说的无可挑剔。
尚唯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敛水,只见敛水此时正抿着茶,拈着糕点,不由得有些失望,不情不愿的跟着景姨走了。
待到尚唯随景姨离去的踪迹再寻不到,敛水这才放下了茶,把刚刚拈在手里的糕点放在碟子里,丝毫未动。
这尚府,倒是家大业大呀,一来,就要给她个下马威么?敛水不动声色的靠在椅背上,半眯着眼,一手支着脑袋,一手在扶手上不轻不重的敲着,似是享受,又好似不羁,但其实眼里满是淡漠。夜色下,是遮掩罪恶的好时机哟。
作者有话要说: 小妖精们都不评论!(假哭)你们都不要我了么qaq
收藏在哪里!(泪目)
☆、尚中
话说这尚唯随着景姨入了内室,看见了座上那个依旧面色威严的女人,他的娘亲,岁月的侵蚀已让尚中有些老态了,眉脚都带上了褶皱。
“娘亲。”沉默让尚唯很是难受,只好主动出了声。尚中没有说话,只是定定的看着尚唯,有些出神,好半晌,尚中才突然回过神,却是垂下了眼睑。
“你和你爹亲,很像。”尚中再度抬头看着尚唯,目光迷离,似是透过尚唯再看另一个人。
自打出生,尚唯就没见过自己的爹亲,只能隐约的从下人的嘴里听到有关那个人的三言两语,慢慢的在脑海里一笔一笔的勾勒出来,那是一个骄傲的男子,容颜俊美,比尚唯多三分傲气一分秀气,那个男子是名震两国的才子,那个男子以最骄傲的姿态嫁入尚府,宣告他没死之前不许纳郎……只是,尚唯知道,他比不过他的爹亲,因为他的心已经给出去了,已经没有任何可以翻盘的筹码了。
“儿想嫁给那人。”也许,他该勇敢一次了,学着乖巧过了这么多年,若不轻狂,又怎能说是年轻?逃婚一次,任性一次。
“胡闹!”从回忆里走出来的女人生气的拍着桌子,桌上掉落了一副新画的丹青,那是一副笔墨未干的话,画上的男子年轻着,眉眼带笑,拈花成簪,却是与那尚唯有着八分像。
尚唯知道,那是他爹亲的画像,他曾在儿时溜进尚中的书房见到过,也就是那次,他受到了至今为止仅有的惩罚——禁闭。尚中对尚唯是淡漠的,每次看他,都只不过是透过他的容颜回忆某个人。尚唯知道,娘亲是厌着他的,因为他带去了爹亲的生命。
尚中还记得,曾经生命里最珍视的男人,在她怀里慢慢冷却僵硬的经历,心疼的她全身上下无一不痛,可是尚中没法改变,只得叫来景姨寻了个偏僻的院子去养大尚唯,因为她也曾记得那个男人说到子嗣的模样,面若桃花。那个男人对她的最后一句话,竟是劝她再找一个正君,生多一个孩子与尚唯作伴。很讽刺吧?尚中也这么觉得,她偏不遂他的愿,她要尚唯,孤独的长大,不给予任何的友谊。
只是尚中不曾狠得下心去报复,如今,看着尚唯坚定的面容,尚中恍然觉得回到了从前,那时的她还年少,他也不过是和尚唯一般的年纪,他现在她的身前,坚定不移的说她非要他。曾经的她是不情愿的,因为他的骄傲,如今,尚中却只能对着丹青里的记忆一点点的咀嚼苦涩。
“她是谁?”尚中稳定了极大的情绪波动,依旧是端出那副淡漠而又不在乎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