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咱进屋……”吉盛显摆的靠前想扶殷张氏,叫殷张氏发泄的攮丧一句,“你个秃噜舌头的不放好蔫屁,上一边儿拉待着去?祸祸人的玩意儿,你这不是造孽吗?”殷张氏回过头来说:“你们就别瞒俺了,俺啥都听见了?俺姑娘懂事儿,当娘的能老糊涂了?也别屋里去了,过那头瞅瞅俺那老姐乐成啥样子啦?老了老了,凭空捡个大孙女。嘿,真有你们老吉家的。嗨,也别张嘴伸嘴说人家,从俺那老死鬼开了个好头,这血缘太近掰的原故,外甥哪有不像舅的,血统!二丫头啊,你说咱娘俩的命咋这么不济呢,一模一样的啊?唉,这野丫头要是个小子就好喽,后继有人呐!”
“娘!你别捋杆儿爬,借梯子下人啊?俺大哥对你不好啊,犯得着你借机发牢骚吗?越老越好翻小肠了,你那会儿是咋说俺们的了?”
“啥葫芦开啥瓢,啥籽儿嗑啥瓤,有啥娘,有啥女,这话一点儿不假,都会理解人。好了,别钢当牙了?二丫头,你说这野丫头该管俺叫姥姥呢还是叫舅奶,搁哪论好呢?”
“你稀罕搁哪论就搁哪论,搁哪论都成?”艳灵不再乎的顺嘴说。
“叫舅奶俺高兴,俺外甥有能襶!叫姥姥呢,俺心里有点儿犯堵,俺哪有那样水性扬花的姑娘,不配啊?俺听了呀,总觉得嗓子里像噎个苍蝇?”殷张氏瞅了眼吉盛,挖苦的说。
“二妈,手心手背不都是肉啊?那丫头好了呢,你一见了,准叫你乐掉牙!”小鱼儿哄着说。
“这牙再掉啊,就剩下个牙床子啦?哎,说是说。德儿,待会儿把你娘也接过去,一块堆儿乐呵乐呵。俺姑娘要不挑,咽下这口气,容得下那野丫头,这倒是个大喜事儿呀?啊,忘了。再叫上俺那当县委书记的大丫头,叫她尝尝自由偷汉子的甜头,她不老说自由恋那啥爱吗。哎,警卫员就别带了,一大家子人,怪膈应人的。德儿,叫彪九去叫,他枪法好,坏人靠不了前儿?嗨,这世道多暂才能太平呢,走了小鬼子来了老毛子,走了老毛子自家人又争灶抢锅的了,不安生啊?”殷张氏扯着话,几个人挤挤上了轿车,吉盛说:“共产党jūn_duì在咱这北满落了脚,正忙着剿匪呢,等把匪剿灭了,天下就太平了。”殷张氏撇了下嘴说:“屁吧,还剿匪呢,剿的啥匪呀?共产党净干那些撂下棍子打花子的事儿,瞅把王福队撵的啥似的,赶上过街老鼠了,没处躲没处藏的。头两天王福跟那七巧猫蹽俺屋猫了一天,帮下晚黑儿才走?要没人家王福拼了命的打鬼子,咱这还不知叫小鬼子整巴成啥奶奶样呢?谁一说剿匪,俺这气就不打一处来,打鬼子打出错来了?都是抗联,你瞅抗抗他爹扬棒的,儿子这么大了,也不回来瞅一眼,这个白眼狼!王福不也是抗联的吗,咋就一眨眼,又成了匪了呢?共产党哪最没良心,用人朝前,不用稍后,拉完磨杀驴,也不留个念想?你们那爹,咋死的,俺就可怜打过鬼子的人,咱活到啥时候,都不能忘恩负义?要不俺咋不待敬俺大丫头,一沾上共产党的边儿就六亲不认,好像谁该她八万丈是的?好不容易回趟家,你瞅那出,滿嘴的新名词,显她有文化呢?俺不愿搭理她,愿回来就回来,不回来拉她狗屁倒?”
“瞅瞅,这老太太越活越磨唧了?说啥可不让份了,还一套一套的。娘,这共产党是穷人党,这国民党是富人党,两党信仰不同,自然道不同,不同谋了?王福打鬼子归打鬼子,是有功的。他投靠了国民党,和共产党作对,共产党天下,能不剿他吗?他要弃暗投明,共产党还是欢迎的。俺大姐管着一个县的大事儿,这万事开头难,又除奸,又清算,又剿匪,还要土改了的,那是忙?回来一趟,还不是围前围后维护你,真没良心?”艳灵替百灵打报不平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