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八匹马,俺尥上蹶子,你也难追呀?”殷明喜对邓猴子没念经先敲木鱼很烦感,趁人之危敲竹杠更是忿忿不平,可眼下火烧眉毛了,有啥比救下仨外甥更裉节呀,只有暂时咽下这口气,“开个玩笑。这个头俺带了!”
“好,痛快!”邓猴子就等殷明喜这句话,省得到时候他嘎伢子,“老弟,我就要你这句话。不是我趁人有事儿醢楔子,我这个会长啊就是个牌位,整个商户不是都看你殷大掌柜眼色行事?我不先来这一手,卡你喉咙,说不准到时候,你还要起多大屁呢?”
“要说你邓会长猴精呢,横草不过。”殷明喜见邓猴子把话挑明了,也就不绕弯子了,“拿俺事儿说事儿,你就知道俺真有事儿求你?”
“没事儿,那倒好。”邓猴子吃准了殷明喜今儿个肯定有事儿求他,就还真把个个儿当猴子了,绺杆儿爬,耍给殷明喜看,抓起貂皮帽子就要走,“你不说,我走了啊?”
“你还真就坡下驴呀?”殷明喜按住邓猴子,“没事儿能惊你的大驾吗?”
“那就到月的孩子,别抻着了啊?”邓猴子端起茶碗,呷口茶,“嗯,茶是好茶,事儿怕没好事儿。寡妇揣孩子,丢人也得生啊?快说吧,大白梨还等我回去掷骰子呢。”
“邓会长,别急,彩头俺一定给你补。”殷明喜说着起身到金柜旁,打开门拿出十梱大洋摊在八仙桌上,“这够了吧,一梱五十,十梱五百块。”
“无功不受禄。这……”邓猴子拿眼白愣下殷明喜,惊讶地说:“这事儿不小啊?你肯撒这么大手,可没听说过?”
“摆平了,俺再孝敬你二百。”殷明喜懂得有钱能使鬼推磨的道理,知道邓猴子从不白拉绿屎,无利不起早,猫腥的就是为钱,大方地说:“这事儿,对你邓会长来说,小事儿一桩。”
殷明喜将谣传和他个个儿的担心说给邓猴子听。邓猴子听后,拍大腿说:“真小事儿一桩。我跟那鱼皮三嘎咕的不倒嘎渣儿,那真没啥说的,不会挨卷,全包在我邓某人身上。如果是令外甥,我囫囵个全棵儿的给你殷大掌柜带回来,不少一根儿汗毛。老弟,不必担心,我想曲老三不会驳我面子。他也懂江湖规矩,不会为难我的。山不转水转,水不转人转,哪有舌头不碰牙的。我这就去江沿村曲老三的绺子,你就瞧好吧!”说完,乐颠带上大洋刚推门,回身问:“哎殷老弟,忘问了。令外甥不会跟你一个姓吧?是姐家的,还是妹儿家的,姓啥叫啥,尊姓大名啊?这都不知,我咋对茬口呀?张冠李戴,养活兔子叫狗叼去了,那不白忙活了?”殷明喜赶上一步,捞着邓猴子貂裘大衣袖子说:“这可不咋的,管顾唠事儿了,俺倒忘告诉你了,亏得邓会长提醒。啊,俺姐家的孩子,亲哥仨,姓吉。吉利吉祥吉庆的吉,好记。邓会长吉祥,办吉利的事儿。成了,俺请邓会长喝吉庆酒。大吉大利呀!”邓猴子点头仰脸的哈哈,“大吉大利!”二掌柜拍搭邓猴子凑乐,“吉星高照”的送邓猴子。
曲老三讨好香香又拉上王八,一举两得的把小鱼儿完璧归赵的送到姜家围子。他从姜板牙那邀功回来后,装一肚子老王八感谢的绿屎和香香一脸的飞眼儿飞吻,高兴得心花全挂在飞扬的眉梢上。
结义堂好些日子他都没来过了,大部分时间都在地窨子议事。今儿心情好,想着手把仨‘空子’的事儿处理了。所以才很有兴致的把召见地场选在了结义堂,显而易见是想在仨‘空子’面前显摆显摆他的威严。坐定后,喜孜孜的他,叫鲁大虎把那仨‘空子’带来。
为了收服仨‘空子’,他想了劝说、诱骗、恫吓一整套的办法。
鲁大虎屁大工夫惊慌地跑回来,颤巍巍地报告,说那仨‘空子’叫老鱼鹰给放跑了。惊雷贯顶,当头一盆凉水,气得曲老三天灵盖冒烟,锛儿娄头(脑门)起大包,七窍出火,傻眼的呆会儿,他震怒了,发威了,要杀人。
他脑子一发炸,要惩治胆敢侵犯挑战他权威的任何人,下令把老鱼鹰绑了,他要杀一儆百!啥干爹,没有!没有!他个个儿跟个个儿挣扎,撕烂人伦,撕毁孝道,胡子规矩是至高无尚的教义,啥他妈的孝不孝,他谁爹呀啊?半道插橛子,都想当爹呀?我无君无父。我,只有我!没有我,哪有你们的今天呐?他像头发情的雄狮子,瞪着红眼发疯、吼叫。眼前一片的血,一片的死尸,……他陷入了不能自恃的地步,怨恨老鱼鹰无视他的存在,拿他说的话当屁听,逼他走上进退两难的虎背上,“杀干爹,振我威!杀干爹,大义灭亲!不啊,杀了干爹,丧尽天良!杀了干爹,不仁不义!杀了干爹,惨绝人寰!不杀干爹,能成大业乎?不杀干爹,杆子能立久乎?不杀干爹,众人服我乎?干爹,干爹,难为死儿了。”
他哭了,哭的老伤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