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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就知嚎嗓子,破老娘们?神龛供的肉,谁供上的还不是谁得呀?这臭小子,面善,不像那丧良心的?”

“文静她……”

“你小点儿声吧,别提名道姓的了?俺到外瞅瞅,你再看看别落下啥?”

吉盛和吉增听见吉烟袋下炕的声音,就猫雀的退出外屋,回到东厦屋,俩人坐在灶沿上哈哈的喘粗气,吉盛自语地说:“憋死俺了?这没头没尾的,老俩口说的啥呀?神神兮兮的,叫人犯猜疑?啥大舅,又老殷家绝后的,蹊跷?哎二哥,咱们这回闯关东,大舅是不是想从咱哥仨中过继个谁呀?”吉增铺好被褥,躺在炕上说:“你呗!”吉盛轱辘辘地躺下问:“俺?不会。听爹那口气,像似大哥?那还说,瞒啥的干啥玩意儿?啊,大舅跟爹早商量定是谁了,就瞒娘一个人呢。要不然,爹压下那些电报和信干啥呢?哼,准是这么回事儿。”吉增不愿费心地说:“别瞎猜了,困死俺了,睡觉!”吉盛嘟囔一句,“猪!不长脑袋的玩意儿,就知道吃了睡?”

灰暗暗的屋里,传来吉烟袋轻轻的招呼声:“老二老三,起来。跟爹上祖坟,烧点儿纸磕个头,告诉先人一声。这要不,该挑礼了?”吉烟袋听没动静,就凑到炕前,拨拉吉盛,又推推吉增。吉增迷登登的翻个身,“你瞎折腾啥你,该死的玩意儿?”吉烟袋拿烟袋锅,磕磕吉增的脑壳儿说:“你小子还懒啊,给俺死起来?”吉盛霍地爬起来,揉着惺忪忪的眼睛,叫声“爹”,又拿脚蹬吉增,吉增火火的撅达两下,吼道:“小崽子你找死啊?”吉烟袋撩起吉增盖的棉被,在屁股上拍了一巴掌,“你吼啥你,就知道瞎吼?快爬起来,跟俺上坟去。”吉增爬起来说:“爹呀,这天刚灰矇矇的,就……”吉盛穿好衣服,下了炕说:“别磨唧了二哥,爹都急了?”

爷仨拿了祭品等物出了村,在地埂的毛道上,七拐八绕的到了吉家坟茔地,在小山似的大坟头前,摆下又白又暄的馒头和适节气水果,吉增拿三张纸压了坟头,吉盛到靠后的一排坟头,给自家一股的祖辈坟上压了纸,又一一磕了头。吉烟袋点上一炷香,虔诚的插在香炉里,念叨,“请老祖宗保佑俺儿一路平安,事事顺溜,大业有成。”然后,又叫吉增和吉盛点着纸钱烧了,爷仨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

回来的路上,吉增撅个嘴嘟囔,“爹就是偏心眼儿,一大早就把俺薅起来了,上坟咋不叫上大哥呢?”吉烟袋拿眼睛狠狠的剜哧吉增一眼,哼哼撅达两步,背个手,竟直朝前走去。吉盛扯扯吉增的衣角说:“二哥,你别不懂事儿,大哥他不还有大……”吉增攮气地一句一扽地说;“你多懂事儿?你多会来事儿?你又多善处事儿?净装好人!”

爷仨拉拉尾似的,来到吉家祠堂。戏台对个的祠堂,三间青砖大瓦房,被青砖大围墙,围得严严实实。门楼檐下挂着,“吉家祠堂”匾额。据说是清朝宰相大学士刘庸书写的。苍劲有力的金粉墨宝,金光闪闪,灿烂夺目。两扇厚墩的大门紧闭,两只石狮忠实守护在大门两侧。吉氏家族子孙,路过时都肃然起敬,板着脸走过。

吉烟袋踌躇不前的看看刚刚烧红的东边天,又沉吟一会儿,才走上台阶,扣响铜门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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