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喝点。”李江潮老老实实道,虽说姐姐再三叮嘱大学毕业前不能抽烟喝酒,但这小子连苍井空小泽玛利亚都知道,怎么会没抽过烟喝过酒,不过都没有瘾,也就是陪几个同龄的狐朋狗友装装成熟扮扮酷,叼烟会呛吞酒会晕头,纯粹小孩子闹着玩。
“敢不敢喝一杯?”陈浮生拿起陈圆殊桌前那瓶已经空了大半的红酒,这个问题充满挑衅。
“倒!”一看到美女就情不自禁脸红的李江潮生出一股豪气。
还当真一口气喝光。
只是很快就捂着嘴巴去洗手间狂吐不止。
“他是?”陈圆殊疑惑道。
“邻居家的小孩。”陈浮生解释道,一个现在还不太懂事总有一天会被生活逼到懂事的孩子,他这次虽然出手帮忙,却不意味着会揠苗助长,他现在有点体会总喜欢在大槐树底下拉他下棋的孙大爷的心境,也许真名孙药眠的老人的确有能力让陈浮生早早崛起,直接跳过最艰难困苦的原始积累阶段,不需要一次一次的蹦跳就可以跃过龙门,但那其实是另一种的不负责任,对整个漫长的人生,未必就是幸事,再者,陈浮生觉得以孙大爷的精神境界,荣耀,平凡,都不能让老人兴起波澜,对于一位甘于死于默默无闻的智者,陈浮生只有发自肺腑的敬畏和感恩。
“在想什么?”陈圆殊见陈浮生有点心不在焉便随口问道。
“在回忆以前一个教我下象棋的老人,可惜很早就死了,感觉他跟你爸和钱老爷子都不一样,虽说你爸和他像一点,都跟市井百姓没两样,但他更纯粹一些。如果他能活到今天,也许不一定认可我今天做的事情。”陈浮生感慨伤怀道。
“谁知道呢。”
陈圆殊轻声呢喃道,将仅剩红酒倒进杯子,一口喝干净,眼神恍惚地看着陈浮生,却像是望向远方,嗓音略微沙哑,带着无限的惆怅,“我的初恋叫彭撼春,跟你一样,老百姓一个,父亲是一辈子没做过亏心事的小学教师,母亲是个生下他没多久就疯疯癫癫的善良女人,他吸引我,不只是因为他以全省高考状元的身份与我第一次在大学见面,只是他身上有种很纯粹的东西,他想追求我,就会莽莽撞撞地写信给我,只有21个字:陈圆殊,你愿意嫁给我吗,我会照顾你一辈子。加上署名‘彭撼春’。却是我收到最有诚意的一封情书。我没有答应,他也没有消沉,只是很努力地学习,比以前还要拼命,他是我们学校谁都认识的人,不是因为他有钱,也不是因为他英俊,是因为他是建校以来第一个大学四年在图书馆借书超过一千本的学生,你知道吗,他光是做的书摘记录,就足足一箱子。德高望重的教授器重他,收他做闭门弟子,老校长求了他两年要他做孙媳妇,他也有志同道合的死党兄弟,现在有成为大校的,也有成为亿万富翁的,追求他的女孩子没有一百,也有几十,但他一直心无杂念地前进,只是为了觉得确实可以照顾我。”
陈浮生沉默,喝了一杯伏特加。
“他不是输在赌博上,是输给了生活,我不怪他。”陈圆殊红着眼睛道。
陈浮生苦笑。
爱情可以被丢弃,优雅却必须坚持。
陈圆殊孤独倔强地坚持了这么多年,苦不苦,谁都不知道。
那一晚,陈圆殊喝了两瓶半酒。最后是陈浮生搀扶着她走出酒吧。
苦到对谁都不能哭,才是真的苦。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