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如今在污染严重的大城市是很难看到月亮了,加上物价房价一股脑飞涨到了逼良为娼的地步,兄弟哥们之间要尽欢也不容易,毕竟口袋里钱包不乐意,说不定家里的红旗也不答应,但对于陈二狗四个大老爷们来说,300多块钱就足够让他们尽兴。
先把醉醺醺的王家兄弟和陈庆之送回郊区小窝,本打算就此睡下的陈二狗鬼使神差地掏出手机给曹蒹葭打了个电话,结果对方嗓音清冷语调清醒,竟然也没有睡觉的姿态,灌了一箱多啤酒后差不多就等于吃了八九个雄心豹子胆,陈二狗于是试探着询问是不是能开车带她兜兜风,曹蒹葭在电话那头犹豫了片刻就答应下来,因为是酒后驾车,陈二狗耐着姓子稳妥驾驶,去陈圆殊公寓接到曹蒹葭后更是龟速爬往目的地,其实以他的驾驶技术车速翻倍也出不了事故,最终来到陈二狗越来越钟情的山得没错,我这种穷乡僻壤苦曰子熬出来的犊子,爱情观是很晦涩的词汇,即使有,也一点都不崇高,有一个漂亮女人让我推倒翻滚,我一定不清高,也不道貌岸然,脱衣服脱裤子上啊,不上白不上,要是能娶回家做媳妇那是最好,我一定做梦都笑。事实上小夭是个好女孩,好到出乎意料,如果我没有碰到赵鲲鹏,没有被赶出上海,我一定娶她,然后跌跌撞撞到了南京,在山水华门做保安,挺滋润,看书玩扎枪,有空就教三千练字拉二胡,没事还能跟虎剩解放一起打打篮球,一个月还能拿一千多块钱,这钱赚得舒服,魏端公,魏爷,扶了我一把,因为他,我才认识陈圆殊,才认识诸葛老神仙,才睁开眼睛按照你说的说法尝试着登高了看南京,第一次去一个叫廿一会所的地方,那小曲儿唱得那叫一个缠绵水媚,第一次住希尔顿大酒店,那大堂富丽堂皇得让我只觉得鞋子太脏不好意思踩进去,那服务员给我开的车门,估计看我在酒店门口抬头看了半天,他也纳闷能坐玛莎拉蒂牌子跑车的我在看什么,其实我就是在看那酒店,高,真高,可能张家寨十几幢房子加起来都没那么高,在一间套房的大床上翻来覆去一个晚上,愣是没睡好,果然是贱命,只能一辈子睡硬板床。进魏家别墅,当时听周惊蛰说方姨的一饼普洱茶能值一辆车,我就真他娘没话说,贫富悬殊以前在高中政治课本里也天天念叨,可真进了钟山高尔夫那别墅区,才真了解悬殊到什么地步。给方姨做事,我就想出十二分力办好每一件十分事情,也许我太幼稚,以为付出十分就算没有十分回报也有个三四分报酬,更没有想到会被自己在意的人背后捅上一刀子,人心叵测,那是方姨给我的最大一笔财富,比那张卡还要重要。这一路走来,被人揍会疼被人砍会痛,被人嘲讽轻视会憋屈,但每次一想到你,想到你说的那些话,我就咬咬牙告诉自己,这狗娘养的生活就算把我踩成一坨烂泥,我也能给你捏出一朵狗尾巴草来。”
陈二狗慢慢讲,曹蒹葭仔细听。
听到最后一句,曹蒹葭莞尔一笑,这一次是她主动凝视陈二狗,柔声道:“上次在燕子矶你问我为什么喜欢你,我当时跟你说的其实很空泛,男人喜欢女人,第一眼无非是容颜气质,然后再论内涵底蕴,无可厚非,我不计较你是看中我的脸蛋还是我的家世。但我喜欢你什么,今天有必要跟你说清楚,我喜欢的陈二狗,陈浮生,是那个独自哼‘[***]紫禁城,永乐大钟,千古鸣’的弟弟,是那个对爷爷心怀愧疚却没有把一个字放在嘴上的孙子,是那个为了娘敢豁出命的儿子,一个男人抛开光鲜的外衣,显赫的身世,不错的相貌,剩下什么?是满腹脏水猥亵?是一腔无病呻吟的怨天尤人?还是一胸襟的山河锦绣?我没吃过苦头,没过穷苦曰子,也许是这样,我对富家公子红色子弟并没有额外的憧憬好感,他们有的,我都有,他们能做到的成绩,我也可以。我有精神洁癖,薄情寡义沾花惹草的男人不要,精于权谋不留底线的男人不要,刻意标榜离经叛道的男人不要,恃才傲物目中无人的男人不要,同情泛滥好好先生的男人不要,二狗,你再帮我看一看数一数,我的圈子再大,能找到几个顺眼的男人?本来以为我可以对待婚姻对待爱情跟处事一样,闲看窗外庭前花开花落,漫随海角天边云卷云舒,一切随缘,可当一桩善缘和一桩孽缘摆在我眼前的时候,我不犹豫不挣扎地选择了你,这不是你的荣幸,只是我曹蒹葭自己选择的幸福。”
陈二狗不纠缠自己是曹蒹葭的那桩善缘还是那份孽缘,也一点都不想知道这个无伤大雅的答案。
过程如何都不重要,结果才是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