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贵以往蹲地上擦那张牛角弓的时候总会乐呵呵说,人加弓就等于一把枪。
弓箭扣弦,就等于子弹上了膛。赵鲲鹏手里那把复合弓不敢说射死野猪,射中了把陈二狗射成残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陈二狗来上海后除了跟着胖子刘庆福吃了次黄浦会,就再没接触过上流社会的门槛,但大半年呆下来,加上小梅这位从不承认自己是公子哥的有趣纨绔时不时透露出一些八卦内幕,陈二狗也大致了解一点这个社会繁华遮羞布下隐藏的阴暗污垢。
越高度的文明衍化出更极端的野蛮。
这道理富贵在陈二狗上高中就从嘴巴里跳出来,那个时候陈二狗和富贵都穿着草鞋上山跟畜生打交道,陈二狗没啥体会,到了今天这句话总算应验,例如这个武力值惊人的死人妖真要射出12根箭在他身上留下几个鲜血淋漓的窟窿,事后也许不会没半点动静,但也绝对不会让人妖沦落到蹲监狱的地步,可能是判而不罚,花钱找人话,弓弦如满月,虽不如富贵拉饱那张牛角弓那般触目惊心,但也颇具气势。答案一点都不复杂,他只是个没胸襟没度量也没大视野大眼光的刁民,假如在张家寨被一头狗咬了,他不会抱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念头花时间去找砖头砸回去,只要有可能,他就会立即扑上去咬一口,人被狗咬了,有些被生活逼疯了的人是真的会咬回去的,陈二狗就属于这一类。
“再给我一打箭。”
赵鲲鹏冷笑道,“既然你跟我玩阴的,我奉陪到底,看谁更狠。我不介意为你说话不算数一次,我丢的是信誉,你丢的可就是胳膊或者大腿了,你觉得哪一个值钱?”
陈二狗没有动摇,起码表面是如此,轻缓却坚定道:“别忘了我手里还有一根箭,你看到哪个标靶没有,没有一根偏离出九环,你摸了两三年弓,我跟你不一样,得靠这个吃饭,摸了差不多有二十年,你说我这一根箭跟你手里那根是不是有点不一样,你有第二打甚至是第三打弓箭,那都是你的事情,我有这一根就是了。你的一条胳膊或者大腿,跟我的一条只有老天爷肯收的贱命,哪一个更值钱更精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