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内的气味照例是不好闻,但她也不在乎。走到床前停住了,她先把烟盘子放到了白子灏的枕边,然后低头看着他的眼睛说道:“你真是臭死了!”
白子灏喘息着瞪了眼睛,一身的睡衣反复的被冷汗浸湿,再反复的被他的体温烘干,空荡荡的半条裤腿打了个结,浅色睡裤的裆部有隐隐的干涸尿渍。
“你杀了我吧……”他哑着嗓子说话,呼吸是乱的,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别这么折磨我……”
希灵拉过一把椅子坐到了床边,然后开始慢条斯理的点烟灯:“我觉得你还是现在这样比较好。”她用烟签子挑出一点烟膏,很细致的放到火上烧:“你现在这个样子,叫做生不如死。”
烧好了一个烟泡之后,她抬眼望向了白子灏:“我花了半天的时间学烧烟,你看,烧得还不错吧?”
把烟枪推到了白子灏嘴边,她又道:“你别急,等我把你养腻了,自然有办法送你上西天。”
白子灏抬手扶了烟枪,嘴唇颤了片刻,却是低声问道:“那场车祸,是不是你设计的?”
希灵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刚明白过来?”
白子灏没有歇斯底里的狂怒——没那个心劲了,没那个精气神了。
凑向烟枪深吸了一口,他闭上眼睛呼出烟来。从这一刻起,他才真是生不如死、虽生如死了。
说不后悔是假的,他当时只是看上了一个姑娘,如果实在得不到,其实也没什么的,他很快还会看上下一个。但是鬼使神差的,他昏了头,竟硬把那姑娘抢回了家里。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他一定绕着肃希灵走。
对于白子灏,希灵渐渐失去了兴趣。论报复,她已经报复得很痛快,犯不上总对着同一条落水狗痛打不止。所以她用鸦片安抚了白子灏的身心,让他活得安静老实一点。
把白子灏交给鸦片,把小耗子交给容秀,希灵又成了个自由自在的人。这天下午,她去见陆克渊,偏巧陆克渊出门去了,陆家的仆人请她在客厅里等一等,希灵便独自坐在那长沙发上,像第一次来似的,依然是满怀好奇的东张西望。伸手摸着沙发上的绣花垫子,她想这是陆克渊天天坐过的东西,心里就有些纳罕,仿佛首次发现陆克渊也有屁股。具体的想象了一下那屁股的具体详情,她忍不住一笑——男人嘛,零件是天生的大同小异,总归就是那一套东西,可陆克渊像是与众不同,她想不出光屁股的陆克渊会是什么模样。
陆公馆很温暖,今天是个晴天,窗前纱帘半垂,透进来的阳光也很柔和。希灵喝了几杯热茶,渐渐的犯了困。向后靠近大沙发里,她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
这一觉不知睡了多久,总之等她醒过来时,她发现客厅里已经开了吊灯。有人正从外面向内走,带着凛凛的寒气,她连忙一动不动的闭了眼睛装睡——闭了一秒钟,又将一只眼睛睁开了一道缝。
她看见了刚从外面回来的陆克渊。
陆克渊在看到了沙发上的她之后,立刻放轻了脚步。脱下大衣摘了帽子递给仆人,他抬手摸了摸头发,又把西装上衣也脱下来搭在了椅背上,露出了里面的白衬衫和青缎子马甲。
然后他走向了希灵。
希灵立刻闭了眼睛,同时就嗅到寒冷的气息渐渐逼近,一定是陆克渊正在俯下身来观察自己。
很快的,那气息又远离了她。一双手臂托抱起了她,把她横放在了长沙发上。她心里惊了一下,但是强忍着不动,倒要看看这陆克渊到底要对自己干什么。
然而陆克渊从她身下抽出手臂,只又把个靠垫塞到她的头下当了枕头。她静静的假寐了片刻,忍不住微微睁开眼睛,只见陆克渊坐在旁边的小沙发上,正在安静的喝一杯热茶。
希灵忽然觉得此时、此地、此人都很温暖,于是揉着眼睛坐起来,她不肯再把时间浪费在假寐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