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尔岚接过信来,一眼看到底,只一眼就把信的内容看清楚了,熊倜也凑过头来,看了一会儿,却不如她那般扫视,而是一字一句地认认真真地看,一行行地审视,却与司徒尔岚得到同样的结论。
冯劲中没有说几时回来,也没有说自己去哪里。
状似无心的收回目光,司徒尔岚把信折好又递到了老者的眼前,轻笑道:“看来想要两日之内见到冯大师,是不太可能的事情了。”
“真是对不住二位,少爷离开冯家期间,就寄过这么一封信,其他的什么也没说,我们这些老仆人也不知道,主子的事谁敢多过问呢……”老者唏嘘地摇头,似乎在埋怨着冯劲中丢下偌大的冯家不管,却因谨守规矩而不敢有过多言辞。
笑意依旧,“如此我们便也不打扰了,告辞。”
二人告辞出门,留下老者有些懵懵懂懂地看着二人的身影。
司徒尔岚和熊倜慢慢地走着,没有回头。
熊倜始终低着头,脚步沉沉,走了一段后,忽的抬头看向司徒尔岚,“岚,冯劲中像是这样的人吗?”
司徒尔岚露出一贯的笑容,“不像。”
冯劲中是谁,不仅是南林大师,更是如今冯家唯一的男丁,唯一的家主,怎么会放任家中衰败,老仆顾家,自己却在外头逍遥自在,至少他们接触过的冯劲中,不像是这样的人。
表面上冯劲中似乎无所事事,始终噙着一张笑容,像个弥勒佛一般,可往往这样的人心思极深,谁也猜不透内心所想,他能在第二日大早就把秦琅和吴方说服,前来一同去找他们二人,可见心思缜密。
“你也这么觉得?”熊倜蹙着眉头,“明明是唯一一封给家里寄的信,怎么会只言片语不提自己在做什么,什么时候回家,只是问些有的没的。”
“还不止这些。”司徒尔岚促狭一笑,“冯家是如何的书香世家,光看他的仆人就知一二,若你是忠心奉主的老仆人,突然有两个陌生人来你家主里,询问着你家主的事情,甚至还突然询问起家中其他的主子,明明眼生,难道没有一点防备之心?仅凭我的一两句话就把家主寄回家中的家信拿出来给我看吗?”
熊倜对上司徒尔岚狡黠的眼神,微微一顿,随即了然于心,轻轻勾起嘴角,“你早就怀疑了?”
司徒尔岚淡笑不语,又走了一段路后,和熊倜几乎同时飞身上树,静静伫立在那里,眺望着方才冯家的方向,“熊倜哥哥,如果你家那么大,仆人才几个,又都是老人,试问院子里大树上的鸟窝是如何安置上去的?”
熊倜顿时怔了怔,目光与司徒尔岚交汇,齐齐看向不远处的冯家。
“你怀疑他就在冯家?”
司徒尔岚牵上熊倜的手,“既然我们怀疑,不若再回去一趟,看看猜测是否准确?”
因为司徒尔岚的缘故,熊倜变得会笑,也会开玩笑。
俊朗的容颜上,是淡淡的调侃,“还比谁先到?”
司徒尔岚微微颔首,举了举牵住的手,哂笑着,“这样怎么比?”
本来她要松手的,另一只手比她还快得抓紧了,然后陡然把她的腰揽过来,低头俯贴在司徒尔岚的耳畔,“我抱着你飞,算我输行么?”
风中,是二人的轻笑,一点儿也没有半点肃然。
因为他们知道,既然从一开始就躲不开,不如坦然面对,只要珍惜二人在一起的每一天,就足够了,不管之后的事情如何发生,之后又该面对什么。
其实打从他们来到冯家,就知道了三年前庄府的那个门客是冯劲中。
那个曾经由夜痕拿着,让出席声讨大会的江湖人士签名的簿子上,有一个名字,让他们都蹙起了眉头,那就是冯家的另一个少爷,冯奇远。
这个人虽然在江湖上没有特别出彩的地方,江湖地位更比不得冯劲中,可是在生意上,却是老手。
司徒府曾经就与他合作过,不过司徒尔岚向来不记这些事情,也因此没有在当时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之后听夜痕无意中提起,才明白原来所谓的冯奇远早就死了。
一个死在声讨大会前一年的人,试问如何参加一年后的声讨大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