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莫妖娆一笑,“求之不得。”
天牢内,明亮的烛光,杂乱的稻草,没有老鼠,没有虫蚁,却异常森严。
一间单独的牢房内,一道黑影坐着,始终未曾动过。
门外,突然一阵动静,所有的士兵都撤到了外头,一阵脚步声传来,闭眼的熊倜睁开眼,就看到一脸焦急的夏芸。
门锁,被夏芸一下子打开,她急促地走了进来,脸上又焦急又兴奋,使她来到熊倜面前时,都不知道说些什么,本来准备好的一堆的话,却在对上那双浅褐色的眼眸时,都紧张地忘得一干二净。
倒是熊倜镇定自若,在看见夏芸时,抬了抬眼,“那日在九道山庄,多谢你相救。”
别了三年,第一句开口,不是互相寒暄问好,也不是问她为什么会来这里,而是一语道破她的心思,说穿了二人那次见面的处境。
夏芸愣了愣,挤出一抹牵强的笑容,“我还以为你不打算承认那个老头是你。”
熊倜低了低眉,“骗你,是我的不对。”
“我不需要你的解释,也知道你不会和我解释,我救你,是我念在我们三年前的情谊,你曾经救过我,这次还你,我们互不相欠。”
夏芸说得看似傲然,可心中却是十分想见到熊倜,否则不会一听说天牢被黑衣剑客劫狱,士兵抓住了人而惊慌失措,整整求了自己的阿玛两天两夜,差点用上绝食,这才得到了令牌,进了这里。
没想到熊倜淡淡点了点头,说了句“如此甚好”,就没了下文,气得夏芸跺了跺脚。
“三年不见,你怎么还是这么呆、这么笨啊!”
熊倜睁着眼看着夏芸,有些不明所以。
“你……我……”夏芸抿着唇,好半天才调整好呼吸,深吸一口气,缓声道:“你究竟为什么混入九道山庄?那日她也在是不是?又为什么要来劫狱?我听说劫狱的有两个人,又是因为她是不是?”
明知他不会回答,她还是固执地问出口,一股脑地问出来。
熊倜看了眼夏芸,见她一脸激动,他微微一顿,随即垂了垂眸,“恕我无可奉告。”
“你到现在还在维护她?”夏芸气得拿手往外一指,“你为了她,差点被李剑飞打死;为了她,现在被关在大牢里!你看看她在哪里?她有冒过一丁点危险进来看过你吗?”
熊倜微微蹙眉,却什么也没说。
夏芸缓缓走上前,蹲在了熊倜的面前,“你难道就感觉不出我对你半点的好吗?”
熊倜看着夏芸,轻叹一声,“你从前不是这样的性子。”
夏芸一声苦笑,“你有关注过我吗?哪怕留意过我一天的心情?”
熊倜低眉,“我一直把你当朋友。”
“朋友?”夏芸嗤笑一声,“是啊,我连一个真真正正的朋友也没有,从来跑出来玩,都是一个人,谁敢和我一起逃出长安?谁又会真心待我,不过都是看中了我郡主的身份……直到三年前我遇见了你,我才明白什么是真心,什么假意,什么是爱。你说我从前不是这样的性子,你可知道分开的三年里,阿玛对我愈加的严格,我几乎没有再离开过长安,整天除了进宫请安,就是对着一群虚伪的人听着奉承的话还要笑脸迎人,再放肆的性子,都有被磨圆的时候。”
夏芸缓缓起身,居高临下地望着熊倜,“我知道你对司徒尔岚一往情深,可是我也希望你能知道,同样有一个人这样对你。”
熊倜的眉宇微顿,没有直视夏芸。
“如果我说,我可以帮你离开大牢,只要你给我一次机会,哪怕一点点,一丝希望也可以,好不好?”
“夏芸,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这是熊倜第一次叫她的名字,却给了她最难以接受的答案。
“你不要这么快给我答复的。”夏芸快速接过话来,一脸期盼,恍若未曾听见熊倜方才的话。
夏芸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递给熊倜,目光认真,“这是我江湖上的师父给我的药,据说可以让人假死七个时辰,我已经找人试过了,确实无碍。你服下它,牢里有我的人,只要你一断气,立刻有人会报告兵部,到时候你就会被送出大牢,我再来接你。”
熊倜看着瓷瓶,闭唇不语,也没有伸手,只是目光看向夏芸,沉凝。
夏芸微微蹙眉,“你不信我?”
“不,只是我不想连累你。”
夏芸轻轻柔笑,“你能这么想,我已经很开心了,放心吧,我是郡主,我爹是侯爷,就算是捅到皇上那里去,也不会拿我怎么样的,何况你是一个江湖人,又没有真正劫狱成功,死去也不会造成太大的动静。”
听见夏芸提及夏侯爷,本来平静的熊倜忽然一怔,还在犹豫的手,缓缓接下了瓷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