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不用了,老夫并没有医治好姑娘的病,看诊费什么的就算了。只是老夫年纪大了,腿脚多有不便,还望您能送我离开。”姚大夫想着方才自己被抗在肩上,见到的连接画舫和陆地的独木甲板,不免心惊肉跳。
“走吧。”竹汀也不再废话,径直领着姚大夫往外走去。
诸葛铨轻轻在叶紫弦床边坐下,心里的悲凉感满溢。为什么,才刚见面,便发生这种事?对不起,请原谅我没能保护好你。
竹汀一回来,就见自家主子伏在叶紫弦身边,安静得反常。
“主子,玄月姑娘不会有事的,肯定有办法的,我再去找找别的大夫。”竹汀说完,便打算转身离去。
“慢着!”诸葛铨一把叫住竹汀,“你去帮我跑一趟,还记得先前让你埋葬的东西吗?去把它连带着箱子搬回来,要快!”
“啊?”竹汀微愣,不知诸葛铨这时候要那些旧书籍做什么,但诸葛铨的命令他一向不会反对,“哦,这便去。”竹汀说完,一下子飞没了踪影。
诸葛铨只是忽然想起来,先前叶紫弦说要找书,便是在师傅留下的书堆里。虽然他不知道那些书到底什么来历,但知情人好像都在争夺,叶紫弦当时也说要救人才找书,没准儿那本书上会有救叶紫弦的方法。反正如今已然这幅局面,不如死马当成活马医了。
竹汀的功夫极好,不一会儿便带着东西回了画舫:“公子,书册都在这里了。”
诸葛铨凝视着叶紫弦的眸子这才回过神来,起身往箱子走来。
“竹汀,快帮我找书,关于医理的书册,通通给我拎出来。”诸葛铨边打开箱子,边叮嘱竹汀。
“好。”
于是,主仆二人一齐埋首在书堆中,四处寻找起来。一半的《天演》,数量也是极大的,直到天空逐渐变黑,竹汀起身点亮了房间的灯,诸葛铨才终于将最后一本相关的书册归类到箱子外面。
“这是……”诸葛铨开始仔细查看标题,有没有关于过敏症的详细讲解,找了许久,都没有。只得又开始翻每本书的目录。
直到翻完一大半书册,才终于在一本《疑症》的目录上发现了相关记载。
“就是这个!”诸葛铨激动得叫起来,引得竹汀立马跑到诸葛铨身边。
“怎么样,找到了吗?这么说,玄月姑娘有救了?”
诸葛铨却比答话,只原本就紧锁的眉头越发紧拧在一起,都快成一字眉了。
“公子?”竹汀试探性地叫着诸葛铨。
良久,诸葛铨蓦地抬起头,看了看竹汀一眼,神色极为复杂。又转向竹汀道:“竹汀,开船吧,去昔日的月国,现在的天和国皇宫方向。”
竹汀微愣,随即匆忙跑出去。既然主子都这样说了必有主子的道理,他照吩咐做事便是了。
一阵风拂过,书桌上的书册被吹得不停翻页。就在方才诸葛铨翻到的那一页上,赫然写着一段话。
“花粉过敏症者,性属阴,非天下奇功九重心莲无可救。但救人者须得耗费大量体力,医治严重者甚至会危机性命。轻者武功尽失,九年心血付之一炬,必须重新再来。重者伤及内脏,恐有性命之忧。一般有此症状者,随着过敏次数的增加,病情会愈加严重……”
萧逸澜,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何以让紫弦放弃皇后之位和生平挚爱,远走他乡,只愿忘记过去,重新开始。亦不知道,你对她的感情,是否还如当初一样深刻。抑或为了她,你愿意牺牲自己的多年功力乃至生命?你我相识多年,昔日也曾多次切磋武艺,你我的武功,皆是世间罕见的奇功,为什么能救她的不是我,而是你?现在这天下,你怕是唯一能救她的人了吧!你不明白,我情愿,能救她的只有我,那么,我一定毫不迟疑!
诸葛铨站在叶紫弦身边,默默在心底说出这番话。萧逸澜如今已是天下的皇帝,他不知道,萧逸澜会不会为了叶紫弦,放弃多年奋斗来的皇位,未来有太多的不确定性。若是能救紫弦的,是自己该有多好!他没有皇位的牵绊,亦不需要心怀天下,钱于他而言,也一早是身外之物了。
画舫快速地在湖面上行驶着,昼夜不停。竹汀守在船头,观察着前路,控制着方向。诸葛铨则不眠不休地一直受在叶紫弦的身边,寸步不离。叶紫弦眼睛紧闭,长长的睫毛在眼底投射下一大片阴影,安静得几乎没了呼吸。
诸葛铨不知道这是叶紫弦第几次发作,可是看样子,着实严重得很,叶紫弦的脸色发白的速度很快,只一天过去,便已近透明。他的心里很慌,压抑得好像回到了当年母妃生病的时候。当时也是这样,他恨不得眼睛不眨地日夜看守着眼前人,生怕一个不注意,眼前人便消失不见了,然后再也没有温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