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吟走后,叶紫弦一直瞪着眼睛看头顶光秃秃的墙壁,脑子里反复回荡着无吟临走前说的话。小时候吗?小时候,亲眼看着母亲在面前死去,她的心瞬间如死灰一般,被叶清远带到无吟跟前,她很久都没开口讲过话,算起来,那个男孩出现的时候,她好像第一次在宓影说话,让他把书还给她。
无吟是想告诉她,人只能不停往前走,还无法后退。叶紫弦不是不懂无吟的心意,只是一切来得太突然了,她还一时无法承受。这是第几次了?第三次了吧,无能为力地看着自己最子在意的生命消失,却什么都做不了,甚至这一次,还是她的任性害了自己的孩子。
叶紫弦的泪腺慢慢干涸,许是哭累了,再也哭不动了。叶紫弦想起这一年发生的一幕幕,转眼还有一个月就要过年了,也到了某人的生辰了,时间过得好快,还能记得初到雪国的那天,她和萧逸澜在边城的偶遇。
一年时间,她对他的感情一直在改变,由起初的不喜欢,到没感觉,再到挚爱,恐怕连她自己都不会想到,有朝一日还会和他有了一个孩子。
过了大半天,脚步声响起,一阵饭菜的香味袭来,接着,无吟的脸再次出现在叶紫弦面前。
“弦儿,先吃饭吧,待你想清楚了,再告诉我。这段时间我会按时给你送一日三餐,这里的环境你不熟悉,不要乱跑。我会为你准备些书过来,供你无聊时打发时间。你若还有别的需要,尽管和我说,我就在附近。”无吟说完,转身离去。
叶紫弦慢慢起身,行至桌边,自己用膳。眼泪仍在眼眶里打转,被她逼着不留下来,只有嗓子眼儿间传来的酸涩感,伴随着食物的下咽,隐隐传来,时刻提醒着她内心的痛苦。
孩子,这是她第一个孩子,也极有可能是最后一个,到底是谁这么狠心,一直不肯放过她?难道还和之前的事有关吗?
叶紫弦浑浑噩噩地过了不知多少天,无吟没有食言,为她准备了不少书,其中不乏她感兴趣的计策和治国。
叶紫弦一直靠忙碌来麻痹自己,除了看书,就是睡觉,她不知道这是哪里,也懒得走出去,现在她想一个人静静地呆着,不说话。
待她把所有书籍看完,再想起孩子的时候,终于没有了起初那种撕心裂肺的痛了。或许只是痛到麻木,不再有知觉罢了。
这一天,无吟再沉默地进来送午膳,叶紫弦第一次主动开口和无吟讲话:“师傅,我想清楚了,我已经没事了。”
无吟听闻,放下手中的托盘,深深地看了叶紫弦一眼:“你确定吗?若我说,很多事,你知道了会后悔,可能比现在更加痛苦,你还想要知道吗?”
“恩。”叶紫弦坚定地看着无吟,毫不犹豫地回答。她都已经经历过三次失去挚爱的痛苦,哪里还会有比这些更糟糕的事呢?
“哎——”叶紫弦不记得,这是听见无吟第几次叹气了。
无吟在叶紫弦身边坐下:“既是如此,你先用膳吧,等你好了,我带你出去看看。”
“好。”叶紫弦稳了稳心神,“师傅,你吃过了吗?”
“恩。”无吟异常的沉默。
叶紫弦一边用膳,一边拿余光瞥着无吟,无吟真的完全变了,她一直想问,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无吟现在的样子是否和自己的花粉过敏症有关,她记得昔日临行前,无吟千叮万嘱她,不要接触花粉,分则性命堪虞,可现在,她却好了,她相信,这背后一定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你想问什么?”无吟虽低着头等叶紫弦用完膳,却能感受到叶紫弦的目光,忍不住抬起头问道。
“师傅,你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叶紫弦略带迟疑地问。
“师傅老了,自是这个样子的,有什么好奇怪的?”无吟温和地看着叶紫弦,一如叶紫弦小时候那般。
一直以来,在叶紫弦心里,无吟是比叶清远更亲厚的家人,看着多日不见,无吟就面目全非,叶紫弦的心里的疼痛再次扩大。
“师傅,你这段时间都去哪里了?我回过宓影,我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