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舟车劳顿的缘故,叶紫弦这晚居然成功入睡了。
子时,一匹马车快速穿过无人的街道,急急停在太子府前。
王伯应声忙迎出去,见到来人,只道:“追风,怎的这么晚才回来,太子一直在书房等你。”
“我这就去。”说完一溜烟就跑了。
“太子。”追风一路到达正东院的书房,见门大开,太子正伏案写字,便径直走上前去跪拜。
“起来吧。”萧逸澜头未抬,仍龙飞凤舞地写着一幅字,“跟踪到了吗?”
“属下无能,被药迷倒了。”
“什么?”萧逸澜这才停笔抬头,追风虽算不上绝顶高手,但跟随自己多年,从未失手,对待世间多数习武人都绰绰有余。
“她们不过是两个弱女子!”萧逸澜难以置信。
“属下罪该万死,本已跟着她们去了贫民窟,待那位小姐出来,我正准备追上去,谁知身后飘来一阵异香,想是另一位姑娘放的。属下无能,请太子责罚。”
“你说她们去了贫民窟?”
“是的,属下在屋顶醒来后已日上三竿,立马回了那个草屋一趟,里面只有一个濒危的老妇人,后来见太子你撞的男孩捧着一捆药回来。便上前问打听那个姑娘的下落,谁知那男孩认出了我,对我一阵拳脚相加……”
“够了,说重点。”萧逸澜忍不住打断了追风的喋喋不休。
“重点是,我只从小男孩那抢回了一纸药方,应是那位姑娘的笔迹。”追风说完从怀中掏出一张纸,递给萧逸澜。
萧逸澜接过,不甘心地问:“那男孩没说别的?”
“没有,他似乎对我仍耿耿于怀,不想与我多费口舌,只一直夸那位姑娘菩萨心肠,不仅人长得漂亮,还给不认识的人治病,小男孩称她仙女姐姐。”
“你下去休息吧,这里没你的事了。”
萧逸澜这才仔细看起手中的纸张,一行行整齐的簪花小楷映入眼帘,字迹清秀,却不乏力度,一如那晚见她的模样,外表美丽娇弱,态度却不卑不亢。他不懂医术,只知笔者运笔流畅,毫无滞留,足见这位姑娘医术之精湛。而簪花小楷绝非初学者能用,非得执笔多年的文人才能发挥得淋漓尽致。月色下那张倾国倾城的脸再次浮现在萧逸澜眼前,他忍不住喃喃自语:“你……到底是什么人?”
好容易入睡一次的叶紫弦躺在床上,突然打了个喷嚏,一翻身,复又沉沉睡去。
翌日。
“小姐,你想穿哪件衣服?”流云取出陪嫁品里的几件纱裙,问叶紫弦。
“挑件紫色的吧。”
半晌,一位绝色佳人出现在叶紫弦面前的铜镜里。一支紫玉钗斜插入鬓,身上着同色的纱裙,举手投足间,妙曼脱俗之气浑然天成。
“不错。”流云跟着叶紫弦几天了,知道她喜欢素净,故只简单地打扮,倒很合叶紫弦的心意。
走出卧房,穿过一条小路,就到了幽思院的正厅,已有两位侍妾等在那里,见叶紫弦出来,两人的神情俱是一震,随即俯身下拜:“参见太子妃。”
“两位妹妹无须多礼,大家年纪相仿,我未必比你们大,以后叫我一声姐姐便好。”说着在主座上坐下。
“那怎么行呢,光说姐姐这远嫁千里的精神,就值得碧心拜服了。”一位身着碧色夹袄,头上珠光宝气的侍妾边说边站起来,径直走到了叶紫弦身边。熟络地拉起叶紫弦的手,“妹妹瞧姐姐不仅容貌清丽,姿态卓越,连打扮也清爽可人,不知姐姐得空能不能教教妹妹。”
她手上戴的戒指咯得叶紫弦的手生疼,叶紫弦不着痕迹地抽手轻附在她的手上:“自然,待姐姐得了空闲,也去妹妹那坐坐。”
这时,另一位身着粉衣的侍妾上前,递来一支精致的木盒:“姐姐,初次见面,妹妹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听闻姐姐是月国人,想来初到雪国,对天气未免诸多不适,这是妹妹准备的冻疮消,妹妹从小到大一贯用着的,效果极好,也不会留疤痕,姐姐莫要嫌弃。”
“呦,玉如妹妹,这就是你的不是了,姐姐刚来府上,你就咒她长冻疮,万一姐姐吉人自有天相,不似我们呢?”
“啊,玉如疏忽,望太子妃恕罪。”说着就跪了下来。
叶紫弦心里一阵冷笑,起身扶起玉如:“妹妹好心,姐姐怎么会怪你呢,我收着便是了。”
“姐姐大人有大量,玉如感激不尽。”
“哎,我这初来乍到的,还没完全适应,说话间竟有些乏了。二位妹妹一大早就过来,想必也是又累又乏。今日的晨醒就先这样吧,往后也免了吧。”
两位侍妾彼此互看一眼,迅速交换了一下眼色,方一齐俯身告退。
这时,一名女婢急匆匆赶来,径直跪在叶紫弦面前:“参加太子妃,奴婢是照顾青歌姑娘的婉儿,昨夜青歌姑娘旧疾复发,耽搁了今早的请安,望太子妃恕罪。”
“无妨,都散了吧。”叶紫弦此刻只想早点结束这累人的问安。
众人俱退下,叶紫弦幽幽地叹了口气,才三个侍妾,就烦成这样,幸亏自己没嫁进月国的后宫。